薛姨妈摇头道:“我这会子实在吃用不下,睁眼闭眼都是你哥哥的影子。呜呜前回在荣国府撞见远哥儿,他还提醒了一嘴,偏生我没当回事儿。”
宝钗劝说道:“妈妈莫要自怨自艾,哥哥如今去了,一则打理身后事,二则总要为咱们大房承嗣一事考量,不好让大房断了香火啊。”
薛姨妈点了点头。思量着叫来同喜吩咐道:“你去劝劝大奶奶,无人祭拜,她也不用守着。这才刚开了个头儿,往后才要累人呢。”
同喜应下,扭身而去。
薛姨妈这才与宝钗道:“方才远哥儿也说了几条——”当下她将陈斯远所言复述了一遍。
耳听得陈斯远所具言辞条理清楚,宝姐姐也没什么可补充的,只道:“妈妈既不愿让薛蝌兼祧,不若去金陵选一房远亲为继。”
薛姨妈却道:“承嗣之事暂且不说,那皇商差事岂能平白给了薛蝌?”
宝钗讶然道:“如今哥哥已去,妈妈便是捂在手中也是无用。”
薛姨妈却咬牙道:“若不是躲着他,我哪里会去荣国府?如今你哥哥去了,他却得了天大的好处,凭什么?”
宝钗一时无言。
薛姨妈便道:“远哥儿说的自然没错儿,只是二房来日倘若生发起来,岂不是要盖过大房去?到时候我如何你死去的爹爹交代?”
“那妈妈——”
薛姨妈拿定心思,蹙眉盯着房门道:“给自然是要给的,却不是白给!我心下已有了计较,”忽而看向宝钗道:“我的儿,妈妈也是不得已,说不得你要受些委屈了。”
“我?”宝姐姐愈发不解。
就听薛姨妈道:“我看琴丫头是个伶俐的,就算此番攀附不了梅翰林家,焉知来日会不会攀附上旁的好人家?薛蝌行事有章法,又有经营之能,来日若是得了琴丫头夫家臂助,谁知会不会生发起来?
若不想大宗变小宗,总要绝了此路才好。”
“妈妈是想——”
薛姨妈点头道:“若琴丫头随着你嫁过去,来日再如何也翻不了天。”
宝姐姐顿时心下不喜,对那宝琴提防有加。转念一想,自个儿与陈斯远情投意合,又岂是个黄毛丫头比得过的?
当下她便说道:“薛蝌岂会答应让琴丫头随我嫁过去?”
薛姨妈就道:“他不愿,我宁可将皇商差事给别的房,由着他们彻底败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