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事,俱都愕然不已,纷纷结伴往栊翠庵去探视,偏赶上薛姨妈这会子孕吐不止,于是便有大丫鬟同喜拦了门,与众人说道:“太太心里苦,这会子正为蟠大爷诵经消业呢,姑娘想见不如明日再来。”
宝琴心下厌嫌薛姨妈,此番前来不过是做做样子;黛玉因着宝钗之故,倒是真个儿挂心起来。眼看宝姐姐忧心不已,逮住同喜问起来没完,赶忙扯了宝姐姐劝慰一番,这才拉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宝姐姐回返。
转过天来,薛姨妈孕吐止住,苍白着一张脸儿见了宝姐姐一回。因生怕再孕吐,是以薛姨妈神色恬淡、言简意赅,宝姐姐心下大惊,以为薛姨妈从此要青灯古佛常伴,寻了陈斯远哭过一场方才罢休。
一连数日,陈斯远焦头烂额,亏得他身手愈发利落,这才得以每日偷空去瞧薛姨妈。瞧过了老的,又要安慰小的,幸好塞过去两个武婢之后,尤氏再没来寻他。
倏忽到得三月初十,许是茹素之故,薛姨妈逐渐安稳,孕吐逐渐稀少。宝姐姐时常得见薛姨妈,试探之下并无察觉薛姨妈有出家之意,这才放下心来。
却说这一日下晌,陈斯远读书烦闷,便往大观园中游逛。及至凸碧山庄,陈斯远登高望远,便见满园芳菲、春意盎然。
正出神之际,忽而听得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扭头一瞧,便见绣橘快步而来,瞧其神色凝重,便知是有事儿来寻自个儿。
待到得近前,绣橘敛衽一福轻声说道:“远大爷,我们姑娘邀大爷往榆荫堂一叙。”
二姐姐迎春相邀?这倒是稀奇。
想起此前种种,陈斯远不禁心下玩味。这二姐姐胆子大起来,真个儿是不管不顾的锐意进取;可羞怯起来,又是见了面儿连话儿都不敢说。想起那日沁芳亭里轻轻拂过自个儿手背的指尖,陈斯远便不禁心神一荡。
当下扭身随着绣橘下了凸碧山庄,从石洞出来不一刻便到了地方。绣橘上前开了门儿,待陈斯远入内,又紧忙关了门。
堂中略显昏暗,陈斯远适应了下方才瞧清二姑娘迎春这会子早已起身相迎。
陈斯远笑着招呼道:“二姐姐。”
“远兄弟。”迎春声线依旧赧然,欲语还休地瞧着陈斯远。落在陈斯远眼中,自是别样的勾人。
陈斯远笑着探手相邀,二人便隔着一方小桌一并落座。迎春双手绞着帕子不敢瞧陈斯远,嗫嚅一番才道:“远兄弟,司棋今儿个来回,说是他爹爹已将聘金双倍返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