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掀开,原来被他手指紧紧攥住了。沐弘不忍惊动他,就把羊皮褥子盖在披风上面。一转头,看见书吏搬了只火炉进来,放在墙边。
牢房空间窄小,生了火炉很快就暖和起来。沐弘见那书吏做事周到麻利,想要拿钱打赏,摸了一遍没找到装钱的荷包,想来是早上出来得急,忘带了。他只能笑笑说:“不好意思,今天身上没带钱,下次补给你。”
书吏笑道:“不用客气,能为大人效劳,是小人的福分。”
沐弘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燕国的官场上三句不离马屁,他已习以为常。却听书吏问道:“您就是沐弘大人?”
“是我。”沐弘一愣。
“今日得见大人,真是三生有幸。”书吏欢喜道。
那书吏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身材瘦小,长相机灵。沐弘见他神情不像假装,心里纳闷,问道:“何出此言?”
“小人的兄长在禁军里当什长,参加过枋头战役。他跟小人说起火龙弹的可怕,要不是大人炸毁了敌人的舰船,他们可能都回不来了。”
“那一战确实惨烈,禁军减员过半,你哥能回来算运气好的。”
“唉,我哥被炸伤了腿,成了瘸子,比起他那些被炸死的同伴算是幸运的了。他常把大人的英勇事迹挂在嘴上,却无缘见到大人。小人今天得见大人金面,回去要跟他好好讲讲。”
慕容麟在酣睡,沐弘独坐无聊,突然冒出来一个粉丝,正好可以问问案情,从他嘴里打听点消息出来。
“他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
“子夜时分由廷尉带进来的,这个犯人可生猛了,五花大绑还在拼命挣扎,几个人都摁不住。”
“你们也真敢下手,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没办法,司丞大人下了死命令。也怪他自己不好,直着喉咙只管骂人,一句实话都问不出来。”
沐弘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干了多久了?”
“小人来这里当差三个月了。”
“这件事惊动到太后,是桩大案,怎会委派你这个新手?”
“小人哪有这能耐。”书吏抓抓后脑勺,“是小人的师傅负责审讯。审到天亮时,师傅累得撑不住,回去休息一会儿,让我顶着。犯人若是再不吐实,等师傅回来,就要动大刑了。”
“把人打得皮开肉绽,还不算大刑?”
“算不上。皮开肉绽还能恢复,上过大刑,就算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书吏面容泛起一阵痉挛,“小人第一次见到时,当场吓晕过去,被师傅重重责打了一顿。”
“你师傅脾气可不好。”
“狱官的脾气都不好。干这种活,必须是铁石心肠,心肠不硬的话非发疯不可。”书吏叹了口气,“小人不是这块料,自己觉得快要疯掉了。”
“那就不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