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喝了一杯酒,声音含混:“朕的苦,沐弘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如今朕打败苻坚,复兴燕国,他非但没有一句祝贺,反倒替仇人说话。沐弘是最了解朕的,他就是故意来气朕,其心可诛”
“大人并非故意气皇上,实在是有些痛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会懂得,旁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只有自己懂得,旁人不会懂”皇上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嘟哝。
“夜深了,皇上早些歇息吧。”我把醉醺醺的皇上扶进内殿。
一连几天,皇上拒绝沐大人的求见。我并不担心,这么多年下来,这两人吵了好,好了又吵,像一对冤家,谁也离不了谁,等皇上消了气,自然就会原谅大人。倒是大人异乎寻常地焦灼不安,天天在殿外候着,最后索性到温室殿门口去堵皇上。皇上没有怪罪,留他一起用膳,一起散步,两个人又和好如初。
得知皇上同意让大人住到宫里来,我简直是高兴坏了,亲自跑到库房给大人挑选被褥用品,指挥下人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过去安稳的日子仿佛又回来了,大人帮皇上办事,当他的左膀右臂,而我伺候他们俩,打点好生活上的琐事。只要有大人在,我就有了主心骨,干什么都觉得踏实。
喧嚣声在午夜时分响起。
我从梦里惊醒,一下坐起身,侧耳细听。黑夜里本该是寂静的,任何响动都意味着发生了意外。窗缝里传入细碎的呐喊声,铁器的撞击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跑过。我摸黑穿上衣服靴子,推开门,南边的夜空已被火光映红。
张主管也起来了,急慌慌前来问询,我让他带上几个贴身内侍去太极殿听命,自己赶去皇上的寝殿。
皇上穿着白色亵衣,手按栏杆,听贺赖在台下汇报。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段随韩延两位将军带兵攻入皇城,突破南司马门,陈兵于端门外。皇上听了转身回寝殿更衣,我帮他换上战袍,配上腰刀,看到他神色冷峻,感觉一场恶战在即。
我带着几名内侍跟着皇上走出太极殿,沐大人已候在殿外。张主管也要跟去,我命他留下看守,以防有人趁机捣乱。
端门外枪戟如林,火把通明,我没上过战场,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马聚集在一起,发出的吼声犹如山呼海啸。跟上城楼的几名内侍吓得站立不稳,缩在墙角。我不害怕,皇上和大人都在,就没什么可怕的。
叛军在段韩二人的蛊惑下失去理智,蜂拥而来,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攀上城墙。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