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读完好上班去嘞,非要读什么三年头的专科,读出来中专生又能怎么样啦?能考大学啊?会包分配工作伐啦?”
“天天吃我的,用我的,还住在我房子里面,知道本来三层阁租出去好赚多少钱伐?有良心的话早点把补偿款贴出来咯,真的是,跟你这个讨债鬼讲不清楚。”
朱红娟这话讲的是极刻薄的,就连一直躲在亭子间里闷声不响的大块头也听不下去了,打开一条门缝帮腔道,“好唻好唻,赔侬一块酱油肉,伐要吵了。”
周清茹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用沉默来应对,她怕给叔叔周学根添麻烦,更怕婶婶一气之下真的不让自己去上学。
十六岁对大山里的女人而言,已经是结婚生子的年纪了,之后便是黄土朝天,匆忙一生,女人们无从反抗,更无处诉说。
鲜有能像阿茹那样追寻自由的例子,但所要付出的代价又何其沉重,纵使粉身碎骨,换来的可能也只是黄粱一梦。
回到三层阁的周清茹并没有如往常般写信,这几个月在新康里的生活已经让她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就和杨守安传递过来的消息一样,字里行间只有一帆风顺,绝无辛酸苦辣。
推开老虎窗,上海的晚霞那样红艳,初秋的风已经有些凉了。
“喂,你能帮我个忙吗?看看窗边的爬山虎还活着吗?”
清脆的声音将周清茹的视线吸引过去,之间隔着狭窄的里弄,对面的阁楼上穿着粉色毛衣的女孩正在招手。
同样是三层阁上的老虎窗,同样是探出半个身子,那一刻的周清茹肯定不会想到,这个叫萍萍的同龄女孩会成为她一生的挚友。
“当然活着啊,我在书上看到过,爬山虎不会死,只要把它的根保住,来年的春天又会发绿,到时候整幢楼又是一片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