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的面色冷下去:“你娘说什么?”
“娘说,爷爷是借尸还魂的妖怪”
我沉默了。
柳氏急忙过来,抱走了孩子。
我听见儿子萧恒离席,低声责备妻子:“不是让你别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吗?”
“我说错了吗?!”
柳氏突然提高了嗓音:“现在满郢京都在传!死而复生,不是鬼怪是什么?!”
“死都死了,死了就不该回来!”
这句话像火折子扔进了油锅。
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掀翻了八仙桌,顿时碗碟碎裂,瓷片飞溅。
“好一群孝子贤孙!”
我的手指挨个点过了每个人的鼻梁:“老夫当年就该死在乌山!省得如今要看你们这副嘴脸!”
“萧恒!你腰上玉佩是何时换的?”
“萧文!你朝中的缺是谁保举的?”
“还有你这个毒妇,你当真不知我当日是为何猝亡么?”
满屋子人脸色煞白。
“父亲息怒!”
萧恒还想辩解,却被我一掌拍去了冠缨。
“息怒?”我狂笑起来:“老夫为萧家挣下荣华富贵,怎得如今倒成了你们的累赘?”
萧文突然冲上前来:“叔父可莫要倚老卖老!”
“王上削减北境军饷,就是防着您借旧部生事啊!”
“您若当真是为了萧家着想,当初就不该让那姓童的妖道给您还魂复生!”
“你”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我眼前发黑,只记得那满地狼藉还有萧恒夫妇惊慌失措的呼喊。
我怎么了?
再睁眼时,江风扑面。
悬崖边的老松依旧,蓑衣翁的钓竿悬在江上。
那个叫做宋宴的年轻人盘坐在一旁,两个女娃站在他身后。
我又回到了这里。
怔怔看着掌心,那里既没有握剑的茧子,也没有松弛的皮肤皱纹和老人斑。
而是半透明的、泛着微光的奇异状态。
“回去的感受如何?”
蓑衣翁头也不回地问,那鱼线在虚空中轻轻颤动。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出声。
那些愤怒、悲伤、失望都哽在喉头,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