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药篮。
她的视线微移,看向废墟之下已经死了的王老汉,以及几个村民并不完整的尸体。她能看到他们死前痛苦而疯狂的表情、他们脸上的每一道褶皱、每一条皱纹。
海风刮过,怪物早已消失,远方渐渐现出晨曦。
他们刚刚还趾高气扬,想着明天应该怎么压榨我。朝颜说:不到几分钟,就被异种杀了,死得连全尸都不剩。
她盯着这些尸体,视线一动不动,像在怜悯他们。
苏明安见她的样子,想到她刚才毫不反抗的态度,觉得她过于善良:你对压榨你,道德绑架你的人——都抱有同情吗?
朝颜抬头,海风吹着她捏着的紫白色牵牛花。
生命确实如此,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朝颜的声音很静,犹如潺潺而过的溪水,在晨曦之间更为安详:我并不憎恨任何人。我认为他们生来美丽,就像鲜花,哪怕被涂上丑恶的一面,也可以被挽回。我希望看到他们绽放时美丽的模样,即使悲观、沉重、压抑。哪怕是他们反
人类的一面,也会让我更加理解他们为善时难得的美丽——所以即使他们对我表达欲望和丑恶,我反而希望他们改邪归正,能被我劝服。当他们能够被救赎,这样反差的美丽,是我最动容的瞬间。
你不感到生气吗?苏明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观念。这已经不算是正常人类能承受的观念了。
救赎,悲悯,极端。被压迫数年都不嫉恨。
简直就像神爱世人。
难道被伤害后看到治愈的事,被感化就可以原谅吗?不,促使我原谅他们的,仅仅是我自己。遇到这些丑恶的事,我当然会生气,但在此之前,我希望我的生气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自我救赎。朝颜说。
她站在晨曦之间,翠绿色的双童依然如艺术品般美丽,身形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但在苏明安眼中,她仿佛无比庞大。
苏明安沉默了一会:很伟大的观念,我尊重你的想法。
他的肩头,一抹狐狸的影子若隐若现。
怎么感觉一个小村的孤女都比我有神性。小爱陷入反思。
我觉得你很好。苏明安低声敷衍。
小爱的大尾巴一摇一摇,看上去很高兴。
苏明安抬头,看向朝颜:
但你真的只是一个孤女吗?
朝颜点了点头:嗯。我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了。
朝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