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起的食指骨节轻叩着杯沿，高脚杯发出编磬般的清鸣。
笑意在他眉眼间绽放得极为缓慢，眼尾的笑纹延伸至太阳穴时突然收束成锐角，瞳孔里浮动的光晕在某个瞬间凝固成冰层下的火焰。
张汉握着醒酒器的指节忽然有些发麻，恍惚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丝丝的冷意。
“张汉老师该不会”
江倾忽然倾身向前三寸，表情疑惑的盯着他的眼睛。
“因为孟姐夸了我心生嫉妒？”
“应该不会吧？”
他尾音带着气声轻笑，却似乎让水晶吊灯都在跟着共振。
在其他人眼中，江倾似乎只是在跟张汉开玩笑，通过打趣他来回避劝酒，只有张汉自己最清楚他此时的感受。
他突然有一种，好像被某个庞然大物俯视着的错觉！
目光碰撞，张汉手背青筋突跳，连忙收回了醒酒器，红酒在瓶身晃出惊慌的涟漪。
“既然江博士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为难咱们的大厨，不然明天没饭吃了可怎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说是吧？”
张汉避开江倾的眼睛，直起身子环顾着孟子艺几人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
“张汉老师这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顶多也就是少佐的程度。”
指腹叩在桌面上轻轻点动，江倾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话。
“哈哈哈！”
“笑死了，原来江倾你也懂这个梗。”
“鹅鹅鹅江江倾鹅鹅鹅”
某个爱撒娇的姑娘发出了一连串的鹅叫声，令江倾不禁侧目。
上次唱歌时，也没见这姑娘有这么好的肺活量。
满桌哄笑中，李一彤瞥了眼江倾线条锋利的侧脸，回想起刚刚他与张汉对视过程中倏地闪过的幽深瞳孔，眼角向下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她确信，自己没有看过。
江倾啊江倾，昨天不知道你的名字，今天回去我可得好好查查你。
她屈指抵住下颌的姿势优雅如常，尾戒却在摩挲杯柄时刮擦出低频颤音，像猎豹听见羚羊颈动脉跳动时的耳尖微动。
李一彤忽然觉得，自己有做猎人的潜质。
——
聚餐一直持续到将近十点时方才结束，散场时外面忽然飘起了濛濛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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