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惟明离开商的房间时,窗外已有入夜的征兆。归巢的鸟儿从窗前掠过,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暗淡的、熄灭般的颜色。
来到走廊上时,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和这女人说话,令他感到非常疲惫。虽然她的思维相当简单,更不存在什么复杂的逻辑,但莫惟明正是对此感到无奈。面对异己,他可以选择理解但不认同,而商的发言让他无法做到“理解”,只能到“了解”的程度。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他们认知世界的方式是不同的。可以比喻为,他们信仰各自的神——即便他们都是客观意义上的无信仰者。
下楼前,他在茶水区看到宫正坐在这里。
莫惟明很快回忆了一下,在之后的对话里,他基本不再透露过自己和商、徵的交易。因为他考虑到隔墙有耳的可能。不知道宫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不过,她也未必一直趴在门口听着,大概率一直在桌边不曾走动。他向宫点头致意。
“你们还真是聊了挺久。”
“净是些没营养的话题。”他坐下来,“很抱歉,我没能从她手中拿到药品。其实你们硬要搜查的话,是可以找到的吧?”
“当然。但不论是否存在,不都会失去家人间最后的信任吗。有时候,对亲近的人也要保持一些距离。这正是一种尊重的体现。”
“我理解。所以,只能我来当这个恶人了。”
“虽然我很想说,‘话不能这样讲’,但您若真这样认为,我也不能说是错的。”
宫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她还是那样滴水不漏。
莫惟明说:“我并非在为您师妹开脱。不过,从对话里我能察觉,她始终心系你们的小小家庭。她亲口说,如果贪狼会将关键的药物发给她,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为徵治疗。可还没有。她声称自己本来有机会成为干部——如果她没有谵妄症的话——但这个机会被你们的两位师弟破坏了。她并没有埋怨什么,只是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嗯。如果她成为那个什么所谓的干部,就有权拿到贪狼会发放的药物吧。”宫轻叹道,“但没有。而她又说,角遭受的一切,也都是对神不敬的后果。除非带着他一起去道歉认罪之外,别无他法。她想说的是,若能得到原谅,也就能得到药物治病吧?”
“并非对‘神’不敬,而是对‘命运’不敬。我从她的话里,大概听出这么个意思。也就是说神是否存在,对他们来说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是那个最高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