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几位同事,在他推门而入的瞬间,谈话声像手术刀切断肌腱般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或惊疑、或闪烁、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退缩——都聚焦在他身上。然而,如他所料,真当本人出现在眼前,那些在背后翻涌的揣测和疑问,却都死死堵在了喉咙口。
办公桌上,一份印着耸人听闻标题和模糊“尸体”照片的报纸被风吹动了一角。
没人敢直接上前质问被报道的离奇事件,也没人敢贸然打听他与那个在众目睽睽下“蒸发”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沉默像一层厚重的、令人窒息的油布,笼罩着不大的空间。
莫惟明视若无睹,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刻意的、职业化的平静。
“我去实验室,之前的培养结果应该快出来了,我去跟进一下。”
离他最近的一位年轻医生像是被惊醒了,猛地抬头,眼神却不敢与他对视,只盯着他白大褂的纽扣,语速飞快地说:“啊,莫医生!那个、那个样本,早上已经有人带化验科的人去看了,他们、他们说会把报告整理好同步给你的。”
莫惟明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立刻松开。他转向另一位正在整理病历的资深医生。
“那我去临床那边查个房吧,看看几个术后病人的情况。”
她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哦,不用麻烦你了。我看完我负责的几位顺便帮你看过了,情况都稳定。”
一丝烦躁再次在心底窜起。他提高了一点音量,对交接中的护士长说:
“你们这周末也不轻松吧?我过去帮会儿忙?”
已经是有些大材小用的卑微发言了——虽然在最忙的时候,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但显然这会儿并不符合那时的情景。护士长的表情倒是比其他人镇定些,但也带了种疏离的客气。
“莫医生太客气了,”她笑了笑,嘴型却有些僵硬,“这两天病人不多,真没那么忙,您刚回来,先歇会儿?”
连番被拒的莫惟明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办公室内或低头忙碌、或眼神飘忽的同事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这是他最后的本职工作了。
“那我留下坐班吧。如果今天有手术,我来接。”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主任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惯常的、公事公办的表情,目光精准地落在莫惟明身上,仿佛算准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