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之前瘟疫横行时那浓重的、属于病人和绝望的恶臭,确实淡薄了许多。大概是卫生署和公安厅的“清运”起了作用。
街道比中心城区萧瑟,行人寥寥,但那份寂静并非无人,而是蛰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两旁低矮、破败的屋舍门窗后,无数道目光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探出,黏在他身上。
他不得不摘下被冷水浸透后更显模糊的口罩,重新戴上眼镜,才能看清脚下泥泞的路。脚步有些虚浮。奇怪的是,这些目光似乎与医院、与街上那些冰冷的窥探和嫌恶不同。没有敌意,更多的是好奇,一种带着审视却并不尖锐的探究。
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趴在不远处的墙角,专心致志地拍打着脏污的纸片。原来他们的家长已经不再限制孩子们自由活动了吗?莫惟明和九方泽沉默地走过。
突然,其中一个趴在地上的小男孩像是注意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追随着莫惟明的背影,愣了几秒。随即,他像颗小炮弹般跳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用尽力气大喊:
“莫医生!是莫医生!”
那清脆的童音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瞬间打破了街区的沉寂。那些原本只是躲在门窗后的目光变得大胆而热切。更多的人探出头,院门口有人迟疑着走了出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莫惟明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专注。
莫惟明的脚步顿住了。不仅仅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关注,更是因为那喊声——他认出来了。之前义诊活动上,他给这个瘦小的男孩做过检查,量过身高体重,看过他营养不良的状况;在之后病情最虐的时节,他和施无弃带走并救助了他的父亲。那个男人已经出院了。
他转过身,不顾周围那些越来越近的、聚焦的目光,看向那个激动得小脸通红,正不管不顾奋力向他跑过来的男孩。他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男孩齐平,声音有些干涩。
“是你啊。你家里人怎么样了?”
男孩的眼睛亮得惊人,喘着气大声说:“莫医生!我爸爸!我爸爸好多了!他现在能下地,还会给我做饭了!”他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任务,急切地补充道,“我跟好多人说了,是中心医院有个神医救了我爸爸!大家都知道了!”
“神医”。
这个词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莫惟明的心脏。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茫然、震动,最终沉淀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