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凉月君是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像鬼一样,他双手在腿上交叠,眼神静得像是死去多时。那一半烧伤的脸随他侧坐的角度隐藏在黑暗里,一如黑暗本身般安宁。
“哦你看到了啊。帮忙带到我那边,我来处理。”
“”
徵半晌没能说出任何话来。他呆坐在原地,无法理解为什么凉月君的态度如此“轻浮”。也不止于此,他觉得自己对现状根本是一无所知。
对过去的事,未来的事,都是。
凉月君没有催他,他一个人要缓上半天。期间,他反复劝慰、告诫、说服自己,师父没有死。云霏还活着,对吧?否则凉月君是不会这么平静的。
也可能,真的死了。和传说里一样,南国的那位公主被记忆捏造的灵魂支配,如生者般灵动鲜活。那他当真是和死人共处一室了?想到这儿,他又是一阵战栗。可这样的话,师父未免太过可怜。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他,他们又被隐瞒了多久?
凉月君一直是知情者,不是吗?
徵探了鼻息,确认的确师父还活着,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又没完全放下心来。过一盏茶的工夫,他的手指才逐渐恢复知觉;又过了一炷香,他才能重新站起来。
徵终于踉跄起身。他弯腰扶起师父,不觉得有尸体的僵硬。他艰难地、一步一步将云霏带出去。他对霏云轩很熟悉,但还是因为太黑,不小心踩到之前打翻的烛台,差点绊倒。即便在这个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拉住云霏,生怕她因自己的失误再摔下去。
凉月君的房间也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烛灯,光线微弱。他将云霏安置到榻上,靠墙“坐”着。直到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腿和手还在发抖。可能是受力不当,或者从未消散的恐惧。
凉月君已经点上了一支蜡烛。火苗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像檀香,又像茶香,让他感到安慰了些。但是徵不明白,为什么凉月君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那样漠然。
“解释。”他终于开口,声线干涩,“我需要解释。”
“年轻人就是急躁。”
凉月君借蜡烛点燃一炷粗香,待它散发袅袅烟雾,便将它凑近云霏的脸。徵下意识伸手去抢,凉月君反应更快地用另一只手推开他,说“不是迷寐香”他才作罢。接下来,他就看着凉月君拿着粗香,在云霏的眼、耳、口、鼻处有规律地摇晃。当然,她没有任何反应。
“总之先定住元神虽然也不怕耽搁一时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