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
毕竟人只有在不能接受后果的时候,才会紧张。接近生死关头时,他恍惚觉得自己就像活腻了这一世的人,情绪被抽离出去,他只是在把最后的事,一件一件地安排好。
比如说,第一件事是伸手去拿咖啡杯。
他刚才将杯子放下时,把它放在离自己半臂之遥处,正对着那个年轻警察——柴司身材颀长,稍一伸臂,就跨越了半张桌子,因此将咖啡杯放远一点,也丝毫不显得不自然。
双手铐在一起,右手握住杯子时,左手也只能一起伸过去,垂在桌下。
“伊文在韦西莱死后一大早就逃走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当柴司的五指碰上咖啡纸杯时,弗莱正问道。
他露出一排白牙,朝弗莱笑了。
下一秒,柴司手腕轻轻一震,纸杯登时翻滚着跨过桌面,咖啡液像画家笔下的水彩一样泼洒出去——那年轻警察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避,弗莱的目光也被牵过去了一瞬间。
一瞬间已经够用了。
垂在桌子边缘下的左手,在杯子翻滚出去的同一时间,冷不丁一翻,从下方抓住了桌子。
没有钉死在地面上的审讯室桌子,在他的手下,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柴司只是一提,轻轻松松将整张桌子掀了起来——他早已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桌子一离地,他一脚揣上桌底,让桌子像个炮弹似的直直飞了出去。
被分了一瞬神的两个警察,在桌子飞来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还坐在椅子上。惊呼才一出口,二人已经连人带椅子,一起被踹上来的桌子给砸倒在地——水泥地上溅开一片木头、骨头相撞的破碎闷响。
只需短短几个呼吸,一切行动就已在脑海中演练成了本能。
柴司猫下腰,纵身一跃,整个人不偏不倚跳上翻倒过来的桌子,他的重量砸得桌下二人登时惨呼起来,隐约似乎还有臂骨折裂的声响——他身子微微一个趔趄,就像踩在跷跷板上一样,迅速又恢复了平衡。
黑摩尔市警察不是傻子,不会把枪带进审讯室,防的就是此刻这样的情况;所以柴司只是低头一扫,压根没有浪费时间去搜配枪。
他一步迈下桌子时,双手也握住了一根金属桌腿,猛一用力,将它掰折下来;螺丝钉滚落在地上,激起一串清脆。
柴司将每一秒都掐得精准极了,他几步跨过窄小房间时,审讯室大门中也刚好被打开了门。
如果不是没有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