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回答道:“我知道,我只是换一口气。”
她很想说,自己其实很紧张,手心里都出汗了。
哪怕一切都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她依然在莫名地害怕,甚至隐隐盼望时间不要再往前走了,盼望柴司不要跟上来——可是这种心情,翻来覆去,却无人可讲。
世界上已经连一个会听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夜里车少,”
狄兰却仍未放弃,“就算他们不知道你坐的是哪一辆车,你开着车窗,依然有可能会被看见脸。”
凌晨三点多的深夜,路上车流凋零稀疏了,却依然时不时有车从身旁疾驰而过;同行在同一片夜空下的汽车,抱着对他们的无动于衷,拽着水汽中一路模糊红芒,转眼没入夜色。
布莉安娜不知道这个时间,其他人为什么还在路上,又要开车赶去哪儿。
不过,幸好这一座千万人的大都会里,路上永远不会寂静空荡——否则等柴司赶上来,发现前前后后只有这么一辆车,那傻子也知道车里肯定就是乔治格林了。
加上安保队长对她很大方,派来了韦西莱生前所用车队的车;车窗全部做了涂黑防弹处理,只要关上车窗,就算柴司擦身而过,也不知道车中人是谁。
现在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她心想。
人总得往前看。
让自己摆脱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处境,让人世间摆脱种种噩梦一样胡来的伪像,她就必须拿回流言,夺走钥匙,一件一件地把七个目标都收入手中。
统治巢穴的人,才有资格关闭它。
“那我留一个缝隙,”布莉安娜说,手紧紧攥着裤子。“我总觉得有点透不上气。”
***
已经能遥遥看见跨海大桥了。
柴司一行人所乘的车,正沿着海侧绵延公路,朝跨海大桥疾行而去。
车身一侧,是昏黑困倦的街区市道,涂鸦、步道,和游客都随日光一起消隐在黑夜里;另一侧,是低沉雨云下豁然张展的广阔海面。
在遥远夜幕下,笔直大桥上空,上万根钢筋吊索被路灯染成无数银白丝缕,仿佛神明从半空中张开的裙摆。
车窗一直开着,冷风、凉雨不断浇打在柴司脸上;他身上只套了一件天西的外套,脖颈、胸口上也都是点点染染的雨。
他抹了一把脸上雨水,问道:“还有多远?”
“过桥之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