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出声叫一叫韩六月,或许她听得见呼唤。
毕竟自从他进来以后,还一次也没有呼叫过韩六月的名字。
“韩六——”
这一次,柴司忽然停住了。
他站住脚——这当然只是一种说法,他不记得自己带脚进来了,应该是没带——定定地看着前方黑暗。
前方一层层一团团纷乱纠缠混杂翻滚的黑暗后,蹲着一个人。
他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
“韩六月?”柴司只能轻轻叫出脑海中所剩的唯一一个名字。“是你吗?”
明明只是黑暗另一头,却仿佛隔了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人安静了一会儿,回答道:“是我呀。”
柴司希望能从回忆中调出韩六月的嗓音,与此刻听见的进行对比,但他失败了。包含着韩六月嗓音的记忆,早就像一颗水中的灰尘,不知道漂去了哪儿。
他记得韩六月是一个女人,而回答他的也是一个女性嗓音——似乎是一个好兆头。
“你怎么在这里?”柴司试探着问道。“你没事吧?”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从哪儿来的?”
柴司考虑了一会儿。
对啊,他是从哪儿来的?他仍记得自己是跟着韩六月进来的,这一部分记忆还没有散失,但是进来之前
“黑摩尔市,”柴司说。“我想不起来具体是哪里了,但肯定是黑摩尔市。”
黑暗中的人小小地吸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好像很佩服似的。
“那你可走了挺远的一段路啊。”
是吗?柴司也不太确定自己走了多远,但好像时间没过多久。
柴司的时间感很精准。
既然他觉得没过多久,那就应该才刚刚进来吧。
“你把手放下来,”他问道。“你一直用手捂着脸,我看不清你是谁。”
“看”这个词自然不准确,此时一切景象——比如对方始终蹲在地上,双手捂脸这一幕,也像一颗粒子,慢慢漂进黑暗,从黑暗渗透进了他的脑海。
但是人类语言嘛,遇上从未有过之事时,总是捉襟见肘的,只好把旧词对付着用。
黑暗中那人笑了,说:“那我就让你看看眼睛吧。嘴就不能给你看了。”
好像应该问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看嘴巴,但是在同一时间,柴司又立刻意识到,哪怕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