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笑。
凯叔,我该怎么办?
如果我用一辈子向你赎罪,用我的一切,为凯家挣来世间名望、权势和财富你会原谅我接下来的决定吗?
或许是失血与脑震荡的交迭影响,或许是他已经精神不正常了,柴司从血里裂开了一个笑。
不知何时流下面孔的血,渗进嘴角,又咸又腥——他慢慢地舔去了嘴唇上的血。
十三岁的柴司,对暴力并不陌生。
他要动手了。
他需要达米安不再清醒。他需要达米安昏迷过去。
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但不要紧,他一直没有松开过自己的左手。
渗透了血的地毯,吞没了他起身时的动静。世界忽然被捂住嘴,被按下深深水底,再无一丝声息。
直到灯座撞击进那一颗尚未长大的头骨里,发出一声柴司此生再也没忘记的闷响。
达米安从未像那一刻般如此温顺,双腿一软,向前趴倒在地上。后脑勺与灯座脱离,下坠,拽起一线血珠。
居民被惊得一拧头,与柴司四目相对——在一片死寂里,时间走过了两秒。
居民还在,通路还在。
到底要怎么才能关上这个通路?难道它也只听达米安的命令吗?
有一半柴司想怒吼,另一半想狂笑,却一动也动不了。
居民替他笑了。
“没想到吧通路还在我的天呀这个孩子可真是太宝贵了但是你可不行我不能留你了你去死死死死死死死吧”
它声音一顿时,尖尖的手却直袭而来。
“妈妈既然给了你这条命,也能拿走噢。”
如果今夜最后的结局,是达米安的死亡带着几分冷漠,柴司门罗忽然想,那么他就带着它过完这一辈子吧。
那时的柴司,还太年轻,还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
他从一个遥远模糊的地方,看着自己扑向地面,躲过那一只尖尖的手,就地一滚。
柴司滚到了达米安身旁,居民的手也紧咬着追了上来。
那时到底是下意识的自保?还是有意识的谋杀?
他忘记了,他宁可自己永远别再想起来。
柴司记得的,只有自己一把攥住弟弟的胳膊,把那一个软软的身体拽到自己身前——达米安仍然连接着通路的后背,被扎穿时,仿佛在天花板下盛开了一场血红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