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他看着代替了客厅的天空与马路,和马路对面那一个笔直静立、披着黄雨衣的人,尽管迷惑无措,却还不懂害怕。“爸,你来,爸!这里有人!”
那时府汉是什么反应呢?
他已经不记得了。
想必是一把就甩上了门,把他抱远了吧?
一定反复告诫他,不要再连续开关门了吧?
即使是府汉,也不可能让他三岁的孩子进巢穴。
他只是把这件事牢牢记住了,或许在心里琢磨了很多次。
他只是在他们穷困潦倒、难以为继时,在儿子十二岁时,试探着向府太蓝提出了一个建议。
在十二岁之前,府太蓝住过最久的地方,也只有两年。
不管什么工作,府汉也做不满六个月。他总觉得自己人才出众,做些销售、客服之类的工作,实在是太过屈才,未来一定有属于他的商业蓝图,在等着他大展手脚。
他带着一个拖油瓶儿子,辗转在一个个出租屋里,每到无论如何再也拖不下去房租时,就不得不仓促搬家。有一次,他带着府太蓝住进了一个朋友家里,父子二人一起挤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多月。
每天清晨,当那一家女主人早早起床、进厨房做早饭时,府太蓝都会被一股难言的羞耻与不安牢牢攥住,出不了声,也动不了,只能假装睡熟了。
自己不应该存在于这里才对。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存在于世上何处。
仔细一想,十七年来,府太蓝所认识的唯一一个几乎不变的、最接近于“家”的地方,好像只有巢穴了。
走吧。
他迈步走出隔间,在门外等着他的,依然是一个医院洗手间。
府太蓝没有要自寻死路的意思——毕竟府汉的清白与性命,如今正维系在他身上。
巢穴中的“圣路易斯医院”,是人流量最大的落脚地之一;从府太蓝所在的黑摩尔市区域打开通路后,成功落进“圣路易斯医院”的几率是很大的——当然,也不能少了一点运气。
他走出洗手间,穿过大厅,走向一楼护士台。
空空荡荡的护士站里,没有一个人影;等候厅中倒是坐着一个包裹着头巾、不住用眼睛溜他的居民。
十五岁那一年,府太蓝有一次险些死在巢穴里了。
假如有人告诉他,其实他那一年就已经死了,后来两年只是一场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