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加上了一层滤镜,变成了莫兰迪色系。
现在流行的莫兰迪色系是在原色基础上增加灰度,用于装饰装修风格,无形中增加了高级感。
但黎麦此时的状况是,在她的视野中,本该是饱和度很高的颜色也像蒙尘,色彩的明度变低了。
也就是说,外界的所有颜色经过她的视网膜传达到大脑神经后,在她眼里呈现的色彩是失真的。
作为一个靠画画为生的人,还有什么能比失去对色彩的观察力更让人绝望的?
或许是最近受到的刺激太多,加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黎麦看上去还算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充满着压抑,她不言不语,死死盯着颜料盒,眼睛一眨都不眨,仿佛在和那些失真的颜色做对抗,想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渐渐地,她的眼睛酸了,缺少润滑的眼球也变得干涩,可眼前的色彩却并没有因此恢复。
她机械地眨动眼睛,幻想着或许下一次睁开眼时,一切就会变得正常。
以往,都是这样的……
然而,她没等到。
她滴了两滴眼药,强迫自己上床睡觉,闭着眼睛挺过一个又一个小时,在闹钟声响起时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放在床头柜的颜料盒。
黎麦在床上保持一个姿势,整整呆坐了四十几分钟,然后她笑了。
果然,果然她从前的所谓梦想不过是白日做梦。
什么终有一天要凭实力与心爱的人并肩而立?什么让自己足够强大到不依附不仰仗?
她凭什么啊?她以为自己是达芬奇还是毕加索?是天才?
黎麦,你真是可笑,可悲,又可怜。
蚍蜉撼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