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之中,道生静静地躺着,如同一具正在风化的神像。
那只名为“初灵”的小鹿,并未因天地间那足以倾覆万界的法则洪流而逃离。它只是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一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眸,倒映着那恐怖的能量漩涡,充满了极致的担忧与悲伤。它能感觉到,那个赋予它生命的、亲切的本源气息,正在以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方式,走向“终结”。
而在漩涡的中心,道生已经放弃了所有思考,所有抵抗。
他的神魂,像是一叶扁舟,被抛入了由亿万个世界生灭所组成的怒海狂涛之中。
一瞬间,他经历了金之法则的极致锋锐,下一刹那,这锋锐又被水之法则的无尽包容所消解,化作一种不伦不类的“锈蚀”之力,在他的道骨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一瞬间,他体会了木之法则的盎然生机,下一刹那,这生机就被死之法则的终极寂灭所扼杀,演化出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腐朽”状态,让他的神魂都蒙上了一层灰败。
光与暗在他体内追逐,不再是泾渭分明,而是彼此啃食,化作了一片灰色的、吞噬一切概念的“混沌”。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前一息他还是八千岁的道源之子,俯瞰纪元更迭,后一息他仿佛就回到了自奇石中诞生的原点,懵懂而纯粹。紧接着,他又被抛向了亿万载之后的未来,看到了这个世界化作尘埃,在冰冷的宇宙中漂流的残景。
过去、现在、未来,三条时间线被“无序之喉”留下的力量强行扭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柄无情的锉刀,疯狂地打磨着他的存在印记。
这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酷刑。
死亡,尚有“死”这个概念可以定义。而他此刻所经历的,是“意义”本身的崩塌。
他八千年所建立的一切,所认知的一切,所坚守的一切,都在这混乱的熔炉中,被一一拆解,熔化,变成了最原始、最混乱、最没有属性的“原料”。
那个“道生”,正在被从根源上抹去!
“哈哈哈哈死吧!就在这自我否定的悖论中,彻底化为虚无吧!”
“无序之喉”的意志,在道源界之外的虚空中回荡,充满了快意与残忍。它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欣赏着这个曾经让它束手无策的完美秩序之子,是如何在它精心布置的陷阱中,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
然而,它并没有注意到,在那混乱的能量漩涡最深处,在道生那被彻底放开、任由蹂躏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