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膝盖触沙的瞬间，掌心黑痕猛地一缩，银丝如退潮般回流，却在皮肤下留下灼烧般的余痛。他喉间溢出半声闷哼，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玄月回望的身影，风沙割裂视线，玉瓶灰光在她怀中一闪即没。
再睁眼时，风已变了方向。
洛九璃的银针还插在他手腕内侧，针尾微微颤动，像是感应着什么。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黑气未散，但不再上行。萧千绝的刀插在三步外的沙丘上，刀柄随风轻晃，沙粒不断堆积在刃口下方，形成一道斜坡。玄月站在队伍前方，背对着所有人，右手仍按在玉瓶上，指节泛白。
“醒了？”洛九璃收针入袖，声音平静无波，“沙暴来了，我们得走。”
话音未落，西北风猛然加剧，黄沙如墙压来，瞬间遮蔽天光。苏砚撑地欲起，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方才昏迷时摔落的伤。他咬牙站直，左手扶住岩壁，右掌摊开，黑痕边缘银丝微动，竟与风声形成某种节律共振。
“不对。”玄月突然开口，声音压过风啸，“风不是自然形成的，它在绕行某种结构。”
萧千绝拔刀在手，刀锋划过沙地，留下一道深痕：“绕行？你是说地下有东西？”
“不是地下。”玄月抬头，目光穿透沙幕，“是空中。风流呈螺旋状，中心稳定——那是风眼。”
洛九璃迅速取出一枚刻纹铜片，抛向空中。铜片未落地，便被气流卷起，沿着固定轨迹盘旋上升。“她在说对，”洛九璃低声道，“风眼在西北偏北十五度，距离约三里。”
苏砚低头看掌心，黑痕微微发烫，牵引之力比之前更强。他抬步向前，每走一步，皮肤下的纹路就抽搐一次。队伍紧随其后，结成三角阵型，玄月在前引路，洛九璃居中护持，萧千绝断后。
沙暴愈烈，能见度不足五步。苏砚开始听见低语，不是从风中来，而是从黑痕深处渗出。那声音像锈铁摩擦，又像古老石碑被刮开表层，断续拼出几个字：“门未关”
他脚步一滞。
玄月猛然回头，一把扣住他手腕。她掌心冰凉，却带着奇异的稳定感。“别听。”她声音极低，几乎贴着他耳畔，“听我的呼吸。”
一息、两息、三息。她的气息节奏与玉瓶震动同步，形成某种锚定。苏砚神志渐清，黑痕躁动稍缓。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玄月松开手，目光微凝。
“刻印之神。”苏砚哑声道，“它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