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官衙休沐,两人又并肩走了半刻钟,各自乘马车归家。
洪府外的长巷里,炮仗留下的细碎红纸散了满地,边上还堆着流水席未撤完的桌椅。
就在三日前——正和三十二年三月廿,洪家先家主洪坚的第四个忌日——洪武大开宗祠祭祀,之后当场宣布将家主之职责传给侄子洪胜。
事发突然,却也顺理成章。
重担骤去,洪武轻松之余反觉心头空落,之后两日虽照常上衙办差,却连多年来兢兢业业早已习惯的城判职责也不再能提起兴趣。
他叫住马车,从侧门进了族居。
第一排正中的老屋被拆到地基,四边搭了一半的框架用的是上好的杉木。
隔了两排院落的族学正在授课,筑基拳的号子连续不停。
幽微枪声自位置最偏僻的新靶场里升起,击中苍空的腹腔。
洪武负手转过墙角,斜里猛听得鼎沸人声,紧跟着一道陡然截断的惨烈猪叫。
就在这时,他发空的脑海里冷不丁蹿出个念头。
此生再没有更合适的时候了。
次日,洪武先通告族内,再遣人去订了棺材,随后带着洪范先前送回的焚中丹自锁于铁屋闭关。
往后的金海城日日有雨,浇在洪府内的铁屋上蒸腾出白色烟霞。
直到四月十三,上过漆的棺椁早送到府上,终有一声长啸响彻全城。
铁屋大开,出关的洪武虽精瘦脱相,眸中却内蕴神光,已然登上天梯。
此时的洪家坐拥三位先天、两位天人交感,以及两把地神兵,已经是完全意义上的顶级豪强,足以与二等世家中的末流掰掰手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