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姐姐,等那个杏子熟了,你,你能不能帮我采几颗。”她听见自己稚嫩的嗓音。
西西应该是从没注意到这些杏子的,上面花已经褪了,杏子青青小小,但上次那个温柔的声音说,这棵树的杏子很甜,所以西西大概想采几枚请她吃。
“是,殿下。”
随侍的四个宫女都没有表情,语调也平得死板,像和两侧高高的墙是一种东西。
西西这时当然想不清楚,她只是请身旁的大人帮忙,因为她确实搬上板凳、再踮起脚尖来也够不到杏子。但这些宫女并不为她负责,她说什么她们都会应声的,后来她们也没有给西西采。
“谢谢谢谢姐姐。”西西想着这时候应该行个礼,但只很早很早以前有人教过她一次,她大概想不起来了,所以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也没有应答了,几个人没有放慢步速,西西于是也跟着她们往宫里走去。
她知道,这是西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的事情,从很小——虽然现在她也很小——就开始了,会有人把她的血抽出来,又送回去,总之是一些令她记忆不清的事情,而且很痛苦。
所以这时候西西脸有些白,也有些虚弱,不过心情还不错,因为痛苦毕竟已经过去了,而且再过两天就又可以见到那个温柔的身影。
小孩子大概真只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想。
注视着这道小小的身影回到宫中,自己脱掉重重的衣服,惯常穿一件结实方便的单衣,她就又一个人跑去了后院。
反正也没有人管,西西自己攀着爬到这支秋千上,在这时看来它还很新,绳子绑得非常工整,很细心地打磨掉了毛刺,又抹了蜡,板子的尖角也全都抹平,厚实平整的枣木,看起来是个非常漂亮的秋千。
对着院子的后墙,西西两颗眉头皱着,扭着小小的身子奋力动着,但她造成的波动实在太小、又太不规律了。
李西洲下意识抬手推了一下,但像拂过一幅画纸。
麟血渐渐被封锁干净,这个梦不再那样沉了,她能够从中苏醒了过来,渐渐意识到了自我。
但她确实和这童稚的女孩儿之间隔着一层永远摸不到、穿不透的壁障——那是过去,她是现在;那是那片温柔的灵境,而她是在十几年后的梦中。
怎么才能接近你呢?怎么才能进入其中。
李西洲怔怔想,难道清醒过来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