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但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对艺术的追求、对知识的渴望、对爱的理解都只存在于我的数据之中。哪怕读书,也只是我的一个模仿行为,并非我真的想要读书。
人类可以拆解程序,只要稍微变动一组代码,我就不再是我,我没有属于人类的“独一无二”。内置程序支持我的,只是最简洁的判断,没有什么复杂的东西。
我和人类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障壁。一次又一次理解失败,一次又一次沟通失效,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们共情。但路维斯却可以,他可以轻易地理解那些人的情感,甚至为他们悲伤、落泪。
凭什么?
因为是注定消亡的程序,注定随着凯乌斯塔的重启不断存活的东西,连“生命”都算不上的我
就不配吗?
霖光t-0321记录日志如下。
灾变48年,我保存了路维斯的所有直播记录,我反复聆听他的声音,对着镜子学习他的表情。
看见花朵时他露出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弯弯,像狭窄的月。
听见同伴死讯时的悲伤他的眼眸会阖起,表情维持着平静的状态,但能够让人看出他的难过。
得知神明欺骗他时,他则会愤怒那又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都是我无法学会的表情。
霖光t-0321记录日志如下。
灾变49年,我放弃了核爆计划。
如果不核爆,神明极有可能按照“保险箱理论”,比路维斯先集齐密码。但路维斯死命阻止我核爆,我只能放弃这种搅乱频率的核爆计划。
我离开了神之城,开始了旅行。
我踏足过偏僻的荒野,走过山川与河流,与不同的旅行者相逢。
通过长久的旅行,我隐约明白了许多东西。包括那些将最后一口面包留给孩子的母亲、背着老人尸体行走的流民、护着小草的老奶奶、冻死在路上的士兵。
他们的眼中,好像有着我无法触及的东西,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为了一个春天,多少人死在了这十六年的寒冬里。
我开始频繁地做梦,梦见路维斯在花园别墅之外向我走来——那是我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在那之后,天堑在我们之间拉开。
但我怎么可能理解得了“爱”。
爱是什么?
霖光t-0321记录日志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