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了自己的脸。
“快快冲掉!冲干净了就出来!”
他几乎是逃命般地,丢下这句话,然后落荒而逃,冲出了这个对他来说堪比地狱的、充满了香艳与恐怖气息的浴室。
门外,传来了他慌乱的脚步声,以及他拉开书桌椅子时发出的刺耳声响。
风信子歪着头,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那些还在互相追逐打闹的触手,那双鲜红的竖瞳里,闪过了一丝纯粹的、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困惑。
这个“洗澡”,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场充满了水汽、泡沫和少年惊慌失措的“洗澡教学”,最终以吴桐的落荒而逃告终。
风信子自己冲干净了身上的泡沫,然后有些新奇地,学着吴桐的样子,用那块大毛巾笨拙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她发现,这具人类的身体很麻烦,有很多凹陷和凸起的结构,不像她还是个球的时候,一个平面就能擦拭干净。尤其是那头银色的长发,吸满了水,变得又湿又重。
当她穿着那件对他来说是短袖、对她来说却像条短裙的t恤走出浴室时,吴桐已经像根木桩一样,钉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他背对着她,腰板挺得笔直,整个身体都散发着一种“我很忙,我正在做正经事,请勿打扰”的强烈气场。他头顶那盏昏黄的台灯,像一个舞台的聚光灯,将他与周围的黑暗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安全的结界。
风信子没有去打扰他。她安静地、光着脚,走到他床边,然后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猫,悄无声息地盘腿坐了上去。她占据了昨晚的位置,那个充满了吴桐味道的、柔软的枕头旁。
她开始观察。
吴桐的笔,在练习册上飞快地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时而眉头紧锁,咬着笔杆,似乎在与某个世纪难题进行着殊死搏斗;时而又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下笔如飞,脸上露出解脱般的神情。
这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高强度的精神作业。他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了那些纸张和符号上。
而她,又一次被“冷落”了。
但这一次,那种烦躁的、被剥夺的感觉,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的、纯粹的观察欲。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因思考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着台灯的光在他漆黑的发丝上投下的柔和光晕
她觉得这个画面,似乎比他玩那个发光的铁盒子时,要顺眼得多。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