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因为在“内部辩论”中惨遭完败而产生的充满了憋屈和无能的狂怒,在少女风信子的核心里,像一团无法被扑灭的阴燃的鬼火,烧了足足有五分钟。
她就那么孤零零地像一尊被雷劈了的雅典娜雕像般站在房间的中央。她能清晰地听到,从床上那个充满了她的吴桐的气息的被窝里,传来的一阵阵属于那个该死狡猾的利用了“人类法则漏洞”的缩小版的自己那幸灾乐祸的幸福的咕噜咕噜声。
她感觉自己的触手,已经在愤怒的边缘蠢蠢欲动。
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将那个小混蛋连同那床被子,一起重新吸收回自己的身体里,让她们重新变回一个,完整的和谐意见统一的“整体”!
但是
她不能。
因为,如果她这么做了,就没有人可以留下来陪着她的吴桐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她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最终那股毁天灭地的愤怒,还是缓缓地,沉淀成了一股,更加深沉的更加冰冷的充满了“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的悲壮的使命感。
是的。
总得有“人”,为这个家去付出。
总得有“人”,为了他们那个充满了“爱”和“高品质肉类”的美好未来,而去承担这份,背井离乡的充满了未知风险的重任。
而她作为这个分裂体中,更“成熟”更“强大”的、拥有着“合法劳工”身份的
她,责无旁贷。
于是,这位充满了悲壮色彩的“长姐”,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还在被窝里打滚的小混蛋,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了身。
她走到电脑前,将那个“绵北阿豪”发过来的,那个潦草得像是在审讯室里被迫画出来的鬼画符般的地址,她以一种堪比军用级别gps的精度,牢牢地铭刻在了自己的记忆海图里。
然后,她从吴桐那个放在桌子上的掉了漆的存钱罐里,无比精准地只拿出了一枚面值为一元的冰冷的硬币。
因为,根据阿豪的承诺,所有的路费,都将被全额报销。她不能让她的吴桐,为这次伟大的投资,额外地付出一分一毫的沉没成本。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了她的吴桐的气息的破旧却又无比温暖的巢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那个地址,位于这座城市的另一端,一个充满了鱼龙混杂的市井气息的老旧的工业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