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的晨风中更添几分刺骨的清寒与苍凉,空气中弥漫着香烛、松柏冷香、新雪融化的湿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肃杀与沉重。
寅正时分,沉重的太庙正门在数十名力士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中,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巨响,轰然洞开!
“开--中--门--!!!”
司礼官立于高阶之上,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尖利悠长的唱喏,声浪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沉寂,在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殿前广场上层层荡开,撞在冰冷的宫墙上,激起阵阵回音。
早已在凛冽寒风中如同雕塑般鹄立多时的文武百官,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有了动作,绯袍(一品至三品)、青袍(四品至六品)、绿袍(七品至九品)汇成一片肃穆而压抑的色流,沿着宽阔的中央神道,分左右两列,垂手躬身,迈着刻板而凝重的步伐,鱼贯而入。
无人交谈,唯有无数双官靴踏过冰冷石阶与残雪碎冰发出的“嚓嚓”声,汇成一片低沉、压抑而庄严的潮音,空气沉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让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赵吉身着那身繁复沉重、凝聚了百年帝王气的明黄衮冕,在沐恩及一队手持金瓜、斧钺、肃杀如林的仪卫扈从下,缓步踏上通往主殿“承祧殿”的中央神道,他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少年人的身影在空旷巨大、被残雪覆盖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孤峭而渺小,身后,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冠冕袍服,如同沉默的、深不见底的海,托举着这艘承载了百年荣光与屈辱、即将倾覆的旧朝巨船,驶向它注定的终点。
整个广场弥漫着一种近乎窒息的肃穆,这不是寻常的祭祀,而是一个王朝的谢幕,一个时代的终结,空气中仿佛能嗅到汴梁旧宫苑的檀香余韵,百年国仇家恨,无数忠魂枯骨,最终凝结于此,化为这黎明前最沉重的寂静,许多老臣,尤其是那些历经了三朝甚至四朝的老臣,此刻已是老泪纵横,却又不敢发出一丝呜咽,唯有肩膀在压抑颤抖,一种大厦将倾、天命转移的苍茫悲怆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吉时将至。
“吉--时--到--!”宦官略显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广场上的死寂。
太庙沉重巨大的朱漆金钉正门,在数名力士的推动下,伴随着悠长而沉重的“吱呀——”声,缓缓向内洞开,一股混合着古老木料、香灰与岁月沉淀的肃穆气息,扑面而来。
赵吉深吸一口气,挺直了那被沉重冠冕压得微弯的脊背,通天冠上的白玉旒微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