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的桅杆光秃秃的;甲板多处破裂,露出下面黑黢黢的舱室;船舷严重变形,几门副炮不知所踪;到处是散乱的缆绳、破碎的木板和干涸的血迹。整艘船都在发出低沉的、痛苦的**,仿佛随时会散架。
然而,它终究是扛过来了。
不过最要命的,还是补给损失比预想的更严重,虽然淡水储存在之前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如今可以靠雨水加以补充,但这场风波吞噬了两艘补给船,如今就连原本计划支撑数月的粮食在风暴中受潮霉变了大半,珍贵的药品也所剩无几。
饥饿和淡水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迅速笼罩了这支小小的船队。
海图一片空白,如今的他们成了真正的拓荒者,白天,依靠星盘和罗盘艰难定位;夜晚,则警惕地观测着陌生的星图,试图找到指引方向的南十字星。
海鸟成了珍贵的信号。每当发现成群的海鸟向某个方向飞去,船队就会调整航向跟随,靠着这种原始的方法,在淡水告罄的前一天,船队终于发现了一串零星的小岛。
岛屿大多是荒芜的火山岩礁,怪石嶙峋,植被稀疏,但每一次靠岸都如同久旱逢甘霖。水手们像疯了一样冲下船,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挖掘礁石缝隙里的贝类、海胆,采摘岛上仅有的、酸涩难咽的野果,甚至捕捉那些笨拙不怕人的海鸟,淡水是最大的难题,只能靠收集雨水和挖掘岛上可能存在的、微小的淡水渗坑。
赵吉也和水手们一起在滚烫的礁石上攀爬,双手被锋利的牡蛎壳划得鲜血淋漓,只为撬开那一点点带着腥味的肉,他学着辨认能吃的海藻,忍受着那滑腻恶心的口感强行咽下,有一次,他们在一个稍大的岛上发现了一片稀疏的椰林,狂喜的水手们爬上高高的椰子树,敲下青椰。清甜的椰汁和雪白的椰肉,成了那段艰难岁月里最奢侈的美味,赵吉捧着椰子,贪婪地吮吸着甘甜的汁液,那一刻的满足感,远胜于宫城里的任何珍馐。
然而,好运不会一直眷顾,更多的时候,岛屿贫瘠得令人绝望,有一次,他们登上一座看似绿意盎然的岛屿,却发现岛上的淡水带有咸涩味,根本无法饮用,还有一次,水手们兴高采烈地捕杀了一群从未见过的、形似大老鼠的海岛生物,烤熟后分食,结果多人上吐下泻,险些丧命。
疾病开始蔓延,坏血病的征兆--牙龈出血、关节疼痛--出现在一些长期缺乏新鲜蔬果的水手身上,痢疾也在狭小潮湿的船舱里悄然滋生,绝望的气息如同瘟疫,再次弥漫开来。
赵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