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悲悯,“他肯定...很难受吧?”
顾怀沉默了片刻,殿内的炭火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伸手,将莫莫有些冰凉的手重新握入掌心,那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难受?”顾怀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那是肯定的,半生心血,毕生执念,最后亲手毁掉...换谁都得剜心剔肺,但我想,他最后能提笔写下这河西归化疏,能亲手把它封进密匣,通过锦衣卫送到我们面前,那一刻,他或许...也得到了一种解脱。”
他顿了顿,看着莫莫清澈眼底映出的烛火和自己的影子:“就像背负着千钧重担走了十八年崎岖山路的人,终于看到尽头,虽然尽头不是他最初梦想的花园,只是一片能歇脚的、贫瘠的沙地,但至少...他能把担子放下了,能喘口气了,他为他念兹在兹的土地和子民,找到了一条生路,虽然这条路,是以他声名狼藉、背负万世骂名为代价换来的。”
顾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微凉的空气中迅速消散,仿佛也带走了那份沉重的感慨,他靠向身后的锦垫,目光投向窗外灰暗的天际,那里,一只孤鹰正逆着凛冽的秋风,艰难地盘旋,最终消失在铅云深处,他摩挲着莫莫微凉的手指,指尖感受着她指节的纤细和那几乎消失的薄茧痕迹。
殿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炭盆的火光在莫莫沉静的侧脸上跳跃,勾勒出她如今清丽却难掩疏离的轮廓,那份密函静静地躺在炕桌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烤着名为“西夏”的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莫莫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不再是落在虚无的某处,而是直直地、平静地迎上了顾怀等待的视线,那双清澈如冰湖的柳叶眼里,没有对夏则命运的哀戚,只有一种近乎洞悉的澄澈,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带着决断的平静。
她看着顾怀的眼睛,声音不高:
“顾怀。”
她从来没有叫过“陛下”。
“那我们...”她的目光坦然而直接,没有丝毫的羞涩或躲闪,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属于“莫莫”式的直白:“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秋风猛地撞在窗棂上,发出更大的呜咽声。殿内的烛火被气流带得剧烈摇晃,光影在两人脸上明灭不定。
顾怀愣住了,他预想过莫莫看完密函后的种种反应--沉默、追忆、伤感、释然,甚至是对他规划的河西未来的质疑或补充,他唯独没有料到,在这沉重的话题之后,在这关乎她身份、西夏命运、夏则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