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立在靠近船艏的位置,他身边簇拥着七八个同样散发着剽悍气息的汉子,都是赵大勇联络来的、真定府一带因伤或退役的老兵,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脸上带着可怖的刀疤,但眼神都和王石头一样,充满了久违的戾气和一种挣脱牢笼般的亢奋,王石头腰间挎着一柄厚背砍刀--那是他当年在真定城头用过的家伙,刀鞘破旧,刀柄缠着染血的布条,他那只独眼锐利如鹰,冷冷地扫视着船上混乱的局面,带着一种本能的审视和掌控欲,他怀里揣着的,是一张边缘烫着金漆、质地厚实的纸--那是他们十几个老兄弟凑足了银子,又托了赵大勇在府衙的关系才弄到的“甲等零叁玖”特许状!这张纸,代表的不是一块地,而是一个用刀锋在蛮荒之地开辟秩序的权力!
“石头哥,这破船挤得跟棺材似的,等到了地头,非得好好立立规矩!”一个脸上带着长长刀疤、外号“豁嘴”的老兵不满地啐了一口。
王石头没说话,只是用拐杖重重地顿了一下甲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流民立刻畏惧地缩了回去,他那只独眼望向南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博安洲那茂密的丛林和等待征服的土地,只有在那里,他这条残废的命,才能重新找到价值,梦魇?幻痛?在再次为陛下开疆拓土面前,都不算什么!
“呜--呜--呜--”
三声低沉雄浑的号角,猛地撕裂了港口的喧嚣,盖过了风声与人声!这是南洋船队旗舰发出的启航信号,余音还在江面回荡,岸上,总督府亲兵服色的传令兵齐刷刷挥动了手中鲜红的小旗。
“升帆--!”各舰船上,把总们嘶声咆哮。
“升帆喽--!”
“起锚--!”
命令瞬间在庞大的混合船队中传开,粗粝的号子声陡然拔高,压过一切!无数赤裸着古铜色上身的精壮水手,在甲板上疯狂地奔跑起来,沉重的铁锚带着吸附的江底淤泥,被巨大的绞盘一点一点从浑浊的水中提起,铁链摩擦船舷,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海鹞号”也动了起来,巨大的硬帆沿着索道被水手们奋力拉扯,一寸寸向上展开,帆布摩擦桅杆和绳索的“噗噗”声不绝于耳,风帆吃满强劲的东南风,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庞大的船身,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牵引下,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开始极其缓慢地、无可逆转地挣脱江水的拥抱。
船身猛地一晃!岸上的喧嚣、送行的哭喊、挥舞的手臂,瞬间被推远、模糊!
陈守业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