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人群,以及这片等待着被血汗涂抹的、亘古蛮荒的大陆。
接下来的日子,“龙石堡”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在混乱与秩序的撕扯中高速运转起来。
陈守业和水生被分配到了“丙字区”最边缘的一个窝棚,所谓的窝棚,不过是四根歪斜的树枝支撑起几片巨大的、散发着奇异气味的树皮,勉强遮蔽风雨,地上铺着潮湿的草垫,便是床铺,同住的还有另外两户同样来自江南的流民,脸上都带着和陈守业一样的惶恐与菜色。
使司的“工曹”组织了大规模的伐木和烧荒。陈守业第一次拿起沉重的斧头,面对那些灰白色、坚硬如铁的巨树时,几乎无从下手,一斧下去,只留下浅浅的白痕,震得他虎口发麻,水生年轻力壮,学得快些,但也累得气喘吁吁,烧荒的景象更是骇人--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火焰如同巨兽,吞噬着千年古木,噼啪作响的爆裂声如同巨兽垂死的哀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清理出的焦黑土地上,散落着烧焦的树干和未曾烧尽的巨大树根。
使司按户分发了小块土地和一小袋据说是“耐旱高产”的陌生种子--据说是刚刚从南洋寻得的,还有一把粗陋的锄头,陈守业看着眼前这片混杂着草木灰、焦炭和未曾清理干净树根的“沃土”,再看着手中那几粒陌生的种子,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江南的水田精耕细作,这里...这能种出东西吗?
他笨拙地挥舞着锄头,试图翻动板结的、掺杂着大量未腐殖树根的土地,没几下就累得腰酸背痛,手上磨出了血泡,更要命的是水土不服开始显现,他上吐下泻,浑身乏力,发起低烧,窝棚里潮湿阴冷,缺医少药,只有水生从使司领回的一点草药熬成苦汁灌下去,陈守业躺在草垫上,听着棚外呼啸的风声和远处森林里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闻着窝棚里弥漫的汗臭、药味和泥土腥气,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死在这片陌生的、冰冷的土地上,连一块像样的坟地都不会有,他摸索着怀里的“丙等”木牌,那曾经象征希望的冰冷木头,此刻只觉得讽刺。
......
阿木尔一家和额尔德木图、苏合、巴根几家辽人,凭借强壮的身体和草原人吃苦耐劳的本性,很快在“丙字区”站稳了脚跟,他们没有急着去领那小块贫瘠的垦殖地,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使司组织的“以工代赈”--伐木和采集。
阿木尔那双辨识百草的眼睛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