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辽阳周边相对温暖、水草丰美的“熟地”,驱赶回这白山黑水边缘。
这里地势逼仄,背靠险峻的山岭,前临一条水流湍急、难以涉渡的冰冷大河,草场贫瘠,刚冒头的草芽稀稀拉拉,远不足以养活被强行聚集于此的大量人口和牲畜,低矮、破败的毡包如同灰色的蘑菇,杂乱地散落在枯黄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的臊臭、湿柴燃烧的呛人烟味,以及一种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毡包群落边缘,靠近冰冷溪流的一处稍显宽敞的空地上,几个女真汉子正在处理猎物,一头刚猎到的狍子被剥了皮,血淋淋地挂在木架上,腥气引来了几只盘旋的乌鸦,负责分割肉块的是一个叫那木都鲁的中年汉子,他脸上的冻疮结了痂,动作有些僵硬,眼神麻木,他用的刀,是半截残破的辽国制式弯刀,刃口崩了多处。
“妈的,这鬼地方!”旁边一个年轻些的汉子,额头上带着一道新鲜的鞭痕,是前几日试图翻越山岭去更深处打猎,被魏军巡哨发现抽的,他狠狠踢了一脚地上冻硬的土块,“连只兔子都跑得比人快!这点肉,够塞几家人的牙缝?”
“省着点吧,额图,”另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猎人蹲在火堆旁,小心翼翼地翻烤着一小块内脏,“开春了,林子里的东西也精了。魏狗划的这地界,大的牲口早跑光了,剩下的都是些精瘦的玩意儿。”
他们身上穿的,多是破旧的皮袍,混杂着抢来的辽国布衣,显得不伦不类,定居辽阳那短暂的几年,带来的些许“文明”气息,早已在这残酷的圈禁中被消磨殆尽,只剩下一种更原始的、为生存挣扎的粗粝。
不远处,几个裹着破布的高丽奴隶,正麻木地用简陋的石斧砍伐着溪边稀疏的灌木,收集柴火,他们是被完颜阿骨打从高丽掳掠来的战利品,金国建立后,成了女真贵族的私产,如今金国名存实亡,他们和曾经的主人一样,成了这片囚笼里的苦力,甚至地位更为低下,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一个穿着稍厚实些旧皮袄、头发花白的老者佝偻着背,从最大的一个毡包里走出来,看着眼前死气沉沉的景象,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痛楚,他走到那木都鲁身边,看着那点可怜的狍子肉,叹了口气。
“阿玛,”额图看到老族长,愤懑地开口,“您说,大王...他还能带我们打回辽阳吗?就让我们在这山沟里烂掉?”
老族长没立刻回答,他抬眼望向东南方,那是辽阳和族地的方向,也是他们被驱离的“熟地”,良久,他才用沙哑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