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深处。
门内,青石铺就的甬道笔直延伸,两侧是高耸的院墙,墙头覆盖着湿漉漉的深色苔藓。更深处,是重重叠叠的屋宇飞檐,在阴沉的天空下沉默着,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将所有秘密都深藏在鳞次栉比的阴影之中。
一种无形的压力,随着孔鹤臣的沉默,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凝结。风似乎也停滞了,连檐角滴落的水珠砸在石阶上的“嗒......嗒......”声,都变得异常清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跪伏在地的孔溪俨,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令人窒息的僵持。
他背上那些尖锐的荆刺仿佛扎得更深了,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而痛苦的细微呜咽。这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孔鹤臣的目光缓缓收回,重新落在林不浪脸上。
他脸上那层沉痛自责的伪装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
那目光锐利、深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洞悉人心的力量,仿佛要穿透林不浪温和的笑容,直抵他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
“哦?......”
孔鹤臣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寂静,带着一丝玩味的、近乎叹息的语调。
“一场......误会?”
他向前微微踏出半步。这一步踏出,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方才那个自责请罪的臣子仿佛瞬间消失,属于大鸿胪的清贵威仪与久经宦海磨砺出的深沉城府,如同无形的潮汐,无声地扩散开来,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林副使言之凿凿,苏大人染恙在身,从未出府......”孔鹤臣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目光紧紧锁住林不浪的双眼。
“此乃林副使亲眼所见?还是......听府中下人转述?”
问题如刀,直指核心。
孔鹤臣那句轻飘飘的反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不浪看似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暗涌。
声音不高,语调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纯粹出于关心的探究意味。
然而,那古井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芒,像两柄无形的探针,牢牢锁定林不浪,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压力!沉甸甸的、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林不浪包围。这老狐狸!好毒辣的一问!
看似寻常,实则直指他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