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秋被引着进门时,齐鄢正临窗而立,玄色常服上绣着暗金云纹,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流淌出几分慵懒的贵气。他那双眼睛生得极好,眼尾微挑,此刻正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身上,像含着两汪深潭,瞧不真切底里的情绪。
木婉秋只觉心尖猛地一缩,那点被信笺点燃的急切霎时被这目光浇得凉了半截,转而化成密密匝匝的慌乱,在胸腔里擂鼓般敲个不停。她匆匆屈膝行礼,声音细若蚊蚋:“臣女见过殿下。”
礼毕,她便死死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交握的指尖上,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仿佛那目光有实质,稍一接触便会被灼伤。
齐鄢缓步走到她面前,靴底碾过青砖的轻响,一声声敲在她心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副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的模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开口时语调漫不经心:“既然来了,总不会是专程来给本王行礼的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木婉秋指尖掐进掌心,借着那点刺痛定了定神,终是咬着牙抬起眼,却仍不敢与他对视,只望着他衣襟上的盘扣:“殿下殿下信中说,拾得臣女遗落的帕子。臣女前来是想取回自己的东西。”
“哦?”齐鄢挑眉,意味深浓的看着她,低笑出声,只是那笑意半点没达眼底,倒添了几分嘲弄,“本王还以为,以木姑娘的性子,打死也不会认下这桩事。”
话已至此,便是明牌,木婉秋眼皮猛地一跳,心头那点侥幸彻底散去。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倒平静了几分,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味道:“不认,有用吗?殿下既已知道前因后果,不妨直说,想怎么做?”
齐鄢闻言,竟缓缓鼓起掌来,嘴角噙着的笑意里,终于掺了丝真切的欣赏:“木姑娘倒是个痛快人。本王就爱和聪明人打交道,省了许多弯弯绕绕,说话省力。”
木婉秋抿紧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只见他笑意渐渐敛去,缓步朝她走近,身影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那双原本带笑的眼眸,此刻沉静得像蓄势待发的猛兽,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带着审视与压迫。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停下脚步,与她不过咫尺之距,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寒意,清晰地砸在她耳边:“本王就是想问问木姑娘——你替陆家传话,从中,可得了什么好处?”
齐鄢这一步踏得极近,袖间清冽的冷香混着外头未散的雪气,一并笼了过来,压得木婉秋几乎喘不过气。
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