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沉水般的平静。那目光落在木婉秋身上,竟让她心口阵阵发紧,连呼吸都滞了半分。
“婉秋。”他低唤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情绪。
木婉秋身子骤然一僵,脊背下意识挺得笔直,却再也不敢与他对视,只将目光落在身前的茶盏上,看着那浮在水面的茶叶沉沉浮浮。
“正因为你我自小相识,今夜我才特来与你说清楚。”陆曜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清明,“当年我迎娶陈氏之前,便已同你言明——此后我待你,会如亲妹一般,你若有难处,我陆府绝不会推辞。可若牵扯男女情愫,恕我无能为力。”
木婉秋猛地咬住下唇,指尖攥得发白,蹙着眉抬眼望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为何无能为力?你我本有婚约在身,若不是当年那场变故,如今早该是夫妻了,难道不是吗?”
“你既知是‘那场变故’,便该明白。”陆曜眸色未变,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世间事,若能顺遂到底,方是缘分;一旦生了波折、改了轨迹,便是有缘无分。你我之间,本就没有这份缘分。”
“没有缘分”四字,像钝刀子割肉,细细密密地疼。木婉秋望着他,眼底满是执拗:“究竟是没有缘分,还是你对我,从来就没有过半分情意?”
听她这般追问,陆曜微微蹙眉,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似有无奈,让木婉秋心头忽然燃起一丝希冀——或许他不是无情,只是不愿她屈身为妾,坏了名声。
可这希冀刚冒头,就被陆曜的话彻底浇灭:“是你我本就无缘,我对你,自然也生不出男女之情。”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却更显决绝,“有些事,也是成婚之后我才看清——即便当年没有那场变故,即便你真的嫁了我,你我之间,大抵也只能是相敬如宾。”
就像世间大多联姻的夫妻,他做好家主,她当好主母,绵延子嗣、维系家族,可一辈子下来,终究难有几分真心相待。
这话如重锤砸在木婉秋心上,她只觉心口一痛,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接一颗砸在衣料上,晕开点点湿痕。
“你这话,便是诛心了。”她声音发颤,带着哽咽,“你可知,我盼着嫁给你,盼了多少年?自婚约定下那日起,我便早已把自己当成陆家的人,把你,当成我的夫君”
陆曜眉间蹙得更紧。他何尝不知,世家婚约皆是如此,一旦定下,女方便会按着男方家族的期许规训自己。木婉秋本是无辜,可世事无常,谁又能预料到日后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