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吧。我明白孤身无援的滋味,亦明白木姑娘的情绪。”
最后一句,她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木婉秋脸上。那眼底的体谅与共情,如一缕清风,瞬间抚平了木婉秋揪紧的心房,让她怔怔望着眼前这温润女子,一时忘了言语。
陆曜立在陈稚鱼身后,望着她周身似有微光流转,尤其是那双眸子,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澄澈温柔,不染半分世俗算计。心头那点因朝堂琐事而起的冷硬,霎时化作一汪春水,悄然软化。
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陈稚鱼的肩膀,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柔声道:“你且回屋备些晚饭,稍候,我使人送木姑娘去见木尚书。”
松口的话语入耳,木婉秋骤然松了口气。她抬眼看向陆曜,那曾让她魂牵梦绕的眉眼间,此刻只剩对身旁女子的珍视与温柔。眼前的陈稚鱼,不骄不躁,不愚不妒,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她无从忽视,亦无从争较。
“多谢。”她低声道,语气里藏着难掩的落寞,也有一丝说不出口的怅然。
踏出合宜院,天空是一片沉沉的灰,一如她这些日子郁结的心境。
木婉秋下意识回头,只见那对夫妻并肩立在廊下,身影相携,自成一方天地,任谁也插不进去。暮色中,两人静静相对,恍若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刺痛了她的眼,也凉透了她的心。
一道院门,竟似隔出两个天地。他们是琴瑟和鸣的璧人,她是局外游离的孤魂,这般泾渭分明,她又凭何能融入其中?
恍惚间,木婉秋竟生出几分认命的念头。他们三人,原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但凡其中一人能糊涂些,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或许便认了这结局——从此敛去心思,不争不抢,只求在陆府寻一处安身之地,安稳度日。
可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怎能强求旁人大度?扪心自问,若当初她当真顺利嫁与陆曜,如他曾言那般,婚后相敬如宾,却难有夫妻间的真切情意。届时,她能真心实意地为他纳妾,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样样出挑的女子,长伴他身侧,分走他的目光与温存吗?
不能。她曾真心爱慕过陆曜,这份情意让她做不到与旁人共享夫君。京中贵妇们常赞她是德行出众的贵女,堪为世家千金的典范,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心底深处,她藏着不容人的执拗,既善妒,亦小气。
同为女子,陈稚鱼对陆曜的心思,她又怎会看不明白?想来早已动了情,却始终克制得体,将“陆家少夫人”的角色做得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