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露不适,忙取了软毯垫在她膝下,自己搬了矮凳坐下,指尖轻轻按揉着她抽筋的腿肚,力道温顺适中。
屋内静得只余暖炉里炭火偶尔地轻响,唤夏手上揉按的力道未停,温声开口:“姑娘心思最是细腻,旁人一句闲话,您便能想到往后十步、五十步的光景,只是这般事事筹谋,也太耗心神了。”
陈稚鱼听着,未发一语,只静静望着她,眼底映着烛火的微光。
唤夏垂眸继续道:“其实在奴婢看来,这府里再无人能比姑娘做得更好。您自京中而来,一路如何步步稳妥走到今日,旁人瞧不见其中艰辛,奴婢却都看在眼里。”
这话落进耳中,陈稚鱼眼眸微闪,心底似有细羽轻轻拂过,漾开一丝微澜。
“您心里的苦,夜里的彷徨,从无人知晓。奴婢总想劝您松快些,可也明白,这深宅大院里,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京中那些富贵门第,哪家没有藏着些阴私腌臜事?”唤夏说到此处,声音压得更低,身子稍稍凑近,轻声道,“难道陆家,就能例外吗?”
这话如石子投进静水,陈稚鱼心口猛地一跳,眼底闪过几分讶异——唤夏素来谨慎,竟敢说这般犯忌讳的话。
未等她回神,唤夏又道:“所以您心里始终存着一丝防备,在奴婢看来反倒是好的。这世间人心最是难测,谁都不敢全然尽兴托付,到最后,能信得过的,终究只有自己。”
陈稚鱼望着唤夏诚恳的眉眼,喉间微微发紧,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那声回应里,藏着几分被说透心事的释然,也藏着几分对这份懂得的动容。
“唤夏,我觉得,你也变化许多。”
唤夏抬头,看着姑娘的面色,笑道:“犹记姑娘刚入门就被陆夫人罚跪一事,奴婢一直记在心里,后来,她虽再也没有在这些方面罚过姑娘,可奴婢知道,无形的压力,隐形的压迫一直都有,您这几日,劳心费力地物色着新人,奴婢看在眼里,心疼万分。”
陈稚鱼垂下眼眸,忽略掉心里那一丝的不适,只说:“这也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唤夏却摇头,仰头看着她说道:“这才不是姑娘该做的事情,这是陆家的少夫人,该体贴的,可哪个做妻子的愿意呢?”
这话说进了她的心口,陈稚鱼长出了口气,眼睛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烛火,在唤夏的开解中,心里也隐隐有股冲动。
“夫妻之间,不该如我同他这般,你说,我是不是该主动想办法破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