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1937年12月7日,电影首次大转场。
晨。
武汉圣约瑟堂。
晨祷钟声里,七彩玻璃将受难耶稣投射成十二道虹光。
穹顶金箔映着青年会学生手中的圣经,铅条镶嵌的玫瑰窗随江风震颤,撒旦化作的毒蛇在彩绘伊甸园里吐出信子,画面里虚空闪烁,浮现了此刻正对着汉口江面游弋的日军舰影。
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学生跪在告解室前,胸针上的珐琅圣母突然渗出泪痕。
祭坛烛火随“轰隆”闷响摇晃,穹顶壁画里诺亚方舟竟幻化成中山舰轮廓。
管风琴奏到“哈利路亚”时,一枚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穿透彩窗钉在十字架上,玻璃碎片里的圣徒面容坠地成青天白日帽徽。
然而教堂内无人察觉异象,如常一样的祷告。
彩窗上的耶稣像被轰炸震歪,张国立客串的蒋该死跪在倒影变形的十字架前。
西装口袋里飞出泰晤士报的头条,渗出血色的油墨,写着几个大字:“英美呼吁中日克制。”
正是1937年12月5日,泰晤士报刊发的东京特派员弗莱扎的绥靖主义文章。
教堂场景,也是历史有的行程。
蒋该死12月7日刚结束南京防卫会议,当日确在武汉召开基督教青年会活动。
当他说“amen”时,所有烛火突然熄灭,除了美国国旗图案的烛台。
空气中飘来了管风琴奏响的茉莉花的香味,而琴键缝隙长出带弹孔的樱花枝桠。
电影院里的观众全都屏住呼吸。
这个镜头转场下来,电影的基调划向了荒诞、阴冷和恐怖。
特别是有着前期日常化的铺垫,更让有代入感的观众浑身发冷。
这是他们难以承受的荒诞,结合电影的历史背景,镜头色彩有多么的鲜艳,心里就有多么的不适。
镜头回到南京。
回到陆大川兄弟身上。
电影的镜头语言和转场前没有变化,但氛围发生了深刻的改变。
入冬了。
是天气,也是历史。
12月10日。
陆水生交付米铺的喜帖时,见到米铺已被炸毁。
请柬烫金“囍”字似乎在血污中变成“丧”字。
生活依然要继续。
新街口永安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