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芒,林宇瞳孔骤缩——那是锦官城云锦阁特有的缠枝纹样,每个叶片都按照蜀锦织造图谱的古法雕刻。少年挣扎着去够部件,冻得发紫的指尖在雪地上划出蜿蜒血痕,而当部件翻了个面,底部"建兴五年造"的阴刻字样赫然显现,冻硬的雪粒正顺着"五"字的笔画凹槽缓缓堆积。
林宇盯着那行小字,喉结滚动了两下。建兴是前朝年号,算起来距今已过百余年。这本该供奉在云锦阁祖祠里的物件,此刻却沾着雪泥,在寒风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小哥,这织机......"林宇伸手搀起少年,少年却慌忙护住部件:"别碰!这是爷爷用最后两亩桑园换的,说织机在,蜀锦就断不了......"他的声音哽咽,"可如今桑园都被李万贯占了,爷爷说,再没人养蚕,咱们的锦就要绝了......"
北风呼啸而过,吹得鼓楼的铜铃叮当作响。林宇望着少年怀中的织机部件,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锦江畔见过的场景:一个老织工抱着刚织好的蜀锦痛哭,说这匹锦能换三石米,够全家过冬。如今米价飞涨,蜀锦却成了唯一能换得粮食的"硬通货"。
他猛地转身,军靴踩碎阶前薄冰发出脆响。目光如炬扫过伫立雪中的赵猛,凛冽的寒风卷着碎雪扑在二人脸上,却丝毫未动摇他眼底的坚定:"传令下去!凡献蜀锦独门技艺者,官锦院供其全家三年口粮;凡捐桑树苗百株以上者,免五年赋税!"话音未落,赵猛正要抱拳领命,却见他抬手按住腰间玉佩——那是先帝亲赐之物,此刻在冰天雪地中泛着冷光。
他踉跄着向前半步,伸手接住飘落的雪片,掌心的温度瞬间将其融化成水,顺着指缝缓缓滴落。望向铅云低垂的天空,鹅毛大雪纷扬而下,几片雪花落在他灰白的鬓角,转瞬又化作晶莹的水珠。他缓缓握紧拳头,仿佛要将这刺骨的寒意都攥进掌心:"李万贯那老匹夫能囤尽满城银钱,却囤不住蜀锦的经纬!只要织机还在咔嗒作响,只要织锦匠人还在飞梭走线,咱们就能在这银荒绝境里,用丝线织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