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靠岸!这次他们不仅带了新的茜草染料,还有红夷国的望远镜..."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上前,"听说那望远镜能把三里外的帆船桅杆上的字都瞧得清清楚楚,城里几家洋行的掌柜都在往码头赶呢!"李万贯突然将茶盏砸在案上,溅出的茶水在镶玉黄花梨茶案上烫出痕迹:"要那些花哨物件作甚!"他肥硕的手掌拍在扶手上,震得蟒纹金线簌簌掉落,
赵万贯将算盘拨得噼里啪啦作响,烛火在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映出两簇跳动的火苗。忽然,他重重拍案震得账册翻飞,鎏金护甲划过羊皮地图上的川北银矿标记:"盯着川北的银矿,今年开矿的役夫又逃了三成?告诉矿主,再逃就把他们的老婆孩子扔进井里。"铜盆里的炭火突然爆开火星,他伸手将新送来的逃户密报凑近火舌,看着"广元府逃役八百余人"的字迹在烈焰中扭曲成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些贱骨头,总该知道,咱们赵家的银子,是用活人血铸成的。"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李万贯伸手招来侍女,用嵌着东珠的银签子挑了块葡萄酿的蜜饯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他慢条斯理地用象牙牙签剔着牙,烛火将双下巴上的褶皱照得明暗交错,蜜饯碎屑随着颤动簌簌落在镶金线的锦袍上。忽然他压低声音笑出声,浑浊的眼珠泛起狡黠的光:"知道为什么市面上见不到银钱么?"骨节粗大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敲出哒哒声,"上个月咱往码头、米铺、钱庄撒了五千枚掺铅的银圆——那些银圆啊,外头镀着足色纹银,咬在嘴里还能听见清脆的响声。"他说着抓起案头半块蜜饯塞进嘴里,油光发亮的嘴唇翕动着,"那些扛大包的苦力、挎菜篮的妇人,眼睛都红得跟见了金子似的,不到三天就把祖传的老银锭全捧来换了。"说到得意处,他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盏里的茶汤泛起涟漪,"啧啧,看着他们欢天喜地揣着假银圆走,倒比听戏还痛快!"
管家谄媚地笑着:"老爷这招''劣币驱良币'',当真是妙啊。"李万贯摆摆手,侍女立刻上前为他揉按太阳穴:"妙的还在后头。等入冬羌人来换盐,咱用一成银掺九成铅的银圆付给他们,再让他们用这些银圆买咱的蜀锦——转个手,他们的牛羊马匹就全进了咱的牧场。"他眯起眼睛,铜烟锅里的火星随着话音明灭,忽然伸手点向墙角堆着的桐油木箱,箱角还沾着南洋特有的红土,"看到了么?那是刚从澳门运来的洋布,薄如蝉翼却贵如黄金。这布上织着佛郎机人捣鼓的夜光丝线,夜里对着烛火能映出圣经故事。等咱垄断了蜀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