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被一只枯槁、布满风霜痕迹的手掀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披着一件半旧的青布长袍,洗得泛白,沾着旅途的风尘与点点泥泞。身形瘦削,背脊却挺得笔直。腰间悬着一个样式古朴的铜制小药箱,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叮当声,正是那铜铃声的来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饱经风霜,皱纹深刻如同刀刻,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透过脸上那副磨得有些发花的西洋水晶镜片,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他肩上还斜挎着一个硕大、通体漆黑的木制药箱,看上去颇为沉重。
正是传闻中行踪不定、医道狂放的“医中狂徒”——吴明远。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帐内肃杀的氛围,最后落在主位的林宇身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带着几分狂狷的笑意:“病人在哪?再耽搁下去,神仙也难救。那蛇枯藤混了断肠草的滋味,加上‘黑水’的阴毒引子,可不是靠硬撑就能熬过去的。”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针,刺破营中压抑的死寂。
净室内,药味与血腥气交织。柳如烟躺在榻上,气息微弱如游丝,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双肩缠裹的绷带渗出暗红乌黑的血迹,触目惊心。
吴明远将肩上沉重的漆黑药箱“咚”地一声砸在旁边的矮几上,震得桌上茶碗一跳。他看也不看侍立一旁、神情紧张的女医官和枭一,径直走到榻前。枯槁的手指直接探向柳如烟的腕脉,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
林宇站在稍远处,玄衣如墨,身影融入角落的阴影中,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紧紧锁住吴明远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有趣,”吴明远喉间发出一阵低沉、令人略感不适的沙哑笑声,像是在欣赏一件奇特的藏品,“这么阴狠的混毒,毒入肌理,盘踞心脉左近,还能凭一口气吊到现在,这姑娘的底子啧啧,硬得很呐。”他收回手,目光落在柳如烟肩头那乌黑肿胀的伤口上,镜片后的锐光更盛。
他猛地转身,打开那漆黑的药箱。箱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烈酒、草药和金属的奇异气味弥散开来。箱内景象让枭一和女医官瞳孔微缩:一排排长短不一、形制奇特的柳叶刀、钩针、镊子,在琉璃罩下的灯火映照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芒,如同待饮血的兵器;旁边整齐排列着数个透明琉璃瓶,里面盛放着或清澈或浓稠的液体;还有精巧的铜质止血钳、缠绕的桑皮缝合线、装着各色药粉的瓷瓶琳琅满目,井然有序,透着一股冷酷的精密感。
“世人只道剖体开刀是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