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船坞内,铜管锅炉爆炸的焦糊味尚未散尽,技术团队为修复齿轮模型而压抑的叹息声还萦绕在工坊,这份因技术受挫而流露的微弱颓势,仿佛被东南沿海的海风精准捕捉。远在福建的郑芝龙,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猛兽,瞬间亮出了最锋利的爪牙。
三日后,福建泉州港、漳州港等所有通航码头,一夜之间贴满了措辞酷烈的禁海令。告示用朱笔书写,字迹狰狞,开头便用“诛灭九族”的字眼震慑人心:“凡有船只、商贾与蜀地‘逆贼’有丝毫贸易往来,无论货物多寡、是否知情,均以‘资敌’论罪!一经查获,船货立没入官,船员、船主及家族男丁就地处决,女眷贬为奴籍,首级悬于桅杆,示众三月!”
告示旁,还挂着两个早已干瘪的头颅——据说是前日被查获的“私通蜀地”商船主,发黑的脸庞上,眼睛空洞地望着海面,成了最鲜活的“警示”。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商贾间迅速蔓延,原本还偷偷通过陆路与蜀地进行小额贸易的商贩,连夜烧毁了与蜀地相关的账本、凭证;沿海渔村的渔民,哪怕只是捕捞到靠近长江口的鱼获,也不敢拿到市集售卖,生怕被冠以“通敌”罪名;甚至连往日里与蜀地有书信往来的文人,都赶紧将信件付之一炬,闭门不出。禁海令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仅断绝了蜀地与外界的物资往来,更在心理上给了蜀地重重一击。
然而,郑芝龙的野心远不止于此。经济绞杀的同时,他的军事威慑也步步紧逼。数艘装备精良的郑家主力战舰,组成一支威慑编队,桅杆上高悬着绣着狰狞蟒纹的旗帜——那是郑芝龙专属的“帅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目中无人的嚣张。这支编队不再满足于远海稽查,而是开始明目张胆地巡弋于长江口外,灰色的舰体如同巨兽般在海面上游弋,炮口时不时调整角度,指向内陆方向。
更过分的是,郑家战船屡次故意闯入明军控制的水域界线。按照往日的约定,长江口内侧三十里为明军防御范围,可郑家战船却像无视规则的恶霸,多次越过界线,最近时,战船的船头几乎贴到了岸边的明军瞭望哨塔,舰上的水兵甚至对着哨塔上的士兵比出嘲讽的手势,用闽南话大喊:“蜀地的缩头乌龟,敢不敢出来打一架?”哨塔上的明军士兵气得浑身发抖,却因没有出战命令,只能紧握武器,眼睁睁看着敌人在自己的防区内耀武扬威。
一场极致的挑衅,发生在一个阴沉的午后。天空乌云密布,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吹得人睁不开眼。一艘郑家高速艨艟战船,突然偏离巡弋路线,朝着长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