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死节是万万不能的,你若因此而怪罪她恬不知耻,那她可要反问你了,
因天下倾覆而责备一妇人,你置大晋朝的公卿将师们于何地?
山宜男似是知道石贵嫔的想法,也不多言,随便说了几句后,在石贵嫔欲言又止中,悄然离去.—
盛夏了,建邮宫中草木幽深。
正午的阳光十分明亮,但殿室内部却显得有些昏暗。
山宜男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许是心境的变化,让她注意到了一些以前不曾关注的东西。
亭台楼阁之间,腐烂的莲叶带着股甜腻的气息。
营建之时采用的旧木料斑驳不已,苍老得仿佛大晋天下一般。
穿过连廊之时,穿堂风忽然而至。
山宜男停下了脚步,任裙袂飞扬,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边还跟着宫人,但她就觉得这股风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
空空落落,寂无人影。
原来,这座宫殿如此空荡,如此让人无凭无依。
她轻轻晃了一下,累了。
宫人们一阵惊呼,纷纷上前。
山宜男摆了摆手,扶着廊柱缓缓坐下,仿佛失去了大部分精气神一般。
许久之后,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周遭的一切似乎又都活了过来。
蝉鸣依旧,阳光正烈。
荷花在池中争奇斗艳,风铃叮当作响。
一切都很正常,变的或许只有人。
她缓缓起身,慢慢来到了式乾殿。
案几上堆放着很多奏疏,有的是从丞相府送来天子寝殿的,有的则是从前朝(太极殿)送来。
若在以往,她会耐着性子一一审阅,给出意见,但今天她却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好久没嗅过花香了。
少女时的她就喜欢在缤纷落英之中起舞,便是嫁人之后还偶然为之。只是后来太多事压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做这些事不庄重、不严肃,便不再做了。
她想强迫自己收摄心神,看一看奏疏,为这个天下再努力一把,但就是提不起精神来。
勉强拿起一本山遐自芜湖写来的奏疏,却只觉反胃、恶心,她甚至都不敢掀开,怕从里面又看到什么坏消息,她难以承受的坏消息。
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只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