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不要你还了。王景风说道:我也对不起我父,他多少次暗示我———”
说到最后,泪如泉涌。
邵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道:要还的。这辈子欠的账,下辈子怕是要为你当牛做马了。
谁要你这牛马?王景风哭道:下辈子我一定听话,哪怕不嫁人,也要在爷娘跟前尽孝。
当不成牛马,那就给你当厨子、马夫。邵勋扯了扯嘴角,道:我做饭很好的,你最爱吃。你要出去游艺,我就给你驾车。若有不开眼的凑上来,我直接打杀了。我每天给你烧水灌足,
为你晾干头发。你睡着后,我就在外间守夜,寸步不离。
王景风慢慢平静了下来,一时竟有些失神,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良久之后,她幽幽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要凑上来,我会被你骗的,会忍不住—自己骗自己。
邵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不会的。我一辈子还账,怎么会骗你呢?若果真如此,就罚我大冬天下河为你摸鱼。
听到这话,王景风定定地看着邵勋。
你想吃黄河鲤鱼,我就在洛阳守着你。你想吃莼羹鲈脍,我就护你去江南。你若想吃海鱼,
我就带你去海边。邵勋说道:安安静静,没人打扰,我们的孩儿在身边嬉闹,抱腿撒娇。
王景风愣了许久,轻声道:你都是我牛马了,还敢放肆——”
是。邵勋轻轻摸着王景风的脸,道:我都听你的。
王景风慢慢转过了头去,睁着眼睛,看着昏暗的屋顶。
好像越来越暗了,但有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年少时出落得让人惊叹的容颜,中年后在家闲居的慵懒,以及晚年时流不尽的泪水。
父亲、母亲、妹妹、儿子、女儿是她最舍不得的人,还有那黑暗中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的脑子有点糊涂了,那是谁的手?
猛然间,她想起来了。
在陈郡的时候,那双手扶着她上马,带她四处游玩,还为她栽下了果树。
那双手,还为她濯足,那是别的男人不肯也不屑于做的事情。
那双手,还在冰冷刺骨的潭水中捉鱼,只为了安慰她。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反握住了那双手,那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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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邵裕就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却见一面蒲扇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