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客,很多人到了今年终于有了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家产,家中也少有地出现了余粮,个个喜极而泣,对太子十分感激。
毫无疑问,这是天子让太子去收买民心。不管愿不愿意,他都被迫着走出了这一步。而这一步一旦跨出,可就回不了头了。
士人连泰始年得到的土地都保不住,被迫交出家产,前往南方占田,其中多少怨气乃至怨恨,太子应该非常了解——大叛乱没有,小叛乱可不少,再加上各种伏击、下毒、暗杀等下三滥手段,太子的这两年度田生涯应当十分“精彩”。
温峤远在河陇,甚至听闻太子一度让左卫率垣喜披甲执刃,守御下榻的馆驿、庄园。
当有人鼓动天师道徒作乱的时候,左飞龙卫府兵策马疾驰,平息叛乱,而很多大族却作壁上观。经此数事,温峤很好奇现在太子心中是怎么想的。
他大胆判断,度田还要继续,司州还剩一半,并州、雍州以及扬州、荆州、幽州、秦州的部分郡县甚至尚未开始。
太子停不下来,至少还有一年要忙。
当然,在此过程中,天子兴许还会给他加一些任务,比如让朝廷选送一部分奏疏至馆驿,让太子真正参与朝政治理,而不只是“听政”。
温峤从本心出发,觉得天子可能也有让太子更深刻理解君权与相权的意思。
今上在,君权压过相权,无论是丞相府时代(独相)的王衍还是政事堂时代(群相)的梁芬、王雀儿,都只是天子的应声虫,毫无反抗之力——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天子和宰相们之间的关系十分融洽,正所谓“君臣相得”是也。
今上不在,君权和相权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谁占上风不好说,要看时势、风气以及各自的手腕。
当宰相把太子之命顶回去的时候,可别发脾气,这大概是天子想让太子感受的东西。
腊月二十,就在庾亮准备上门叙旧的时候,温峤先一步入宫,觐见天子。
邵勋坐在九龙殿前,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说道:“泰真,比之河陇,此雪如何?”
“陛下,河陇之雪,凛冽如刀,覆野千里。此雪磨臣筋骨,使知民生疾苦。”温峤答道:“而洛阳之雪,则祥瑞轻盈,润物无声。此雪沐臣身心,令悟庙堂清明。”
邵勋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有意义的闲话,仿佛在说“今天你吃了吗”这种,结果你给我整出这么多大道理,你阅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