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问道:“父亲是否已经制题成功?”
黄宏沧微笑回道:“已经大致妥当,只需再润色一番就可以了。”
他话才说完,又忍不住咳嗽几声,再去端那参茶,却发现茶水已冷。
黄宏沧有积年的咽症,每到春季,干咳难止,都需要药食保养,不宜吹风受凉,忌饮食生冷,这放凉的茶水,自然不能再喝。
那女子关切的说道:“父亲的咽症还要善加保养,春闱贡院锁门闭户九日,如果咽症加重,又不得出入医治,那就棘手了。
今日鸿兴南货店会送新制的鳞甲鼍肉,女儿让厨娘炖煮羹汤,父亲入贡院前多用几次,也好缓和咽症。”
父女两个正说着话,外头书童来报,雍州道御史孙守正孙大人来访。
黄宏沧听了神情微微一凝,问道:“孙大人来访,可曾带了随礼之物。”
书童回道:“孙大人只提了一篮柑橘,说是乡邻入京所赠,带来给大人尝鲜。”
黄宏沧微微一笑,说道:“请孙大人到书房相见。”
一旁的女子心中迷惑,她深知自己父亲为官严正,清廉无私,朝野内外都有名声。
有官员同僚到访,他怎么会问人家有无送礼,这实在大违父亲的本性。
但是听到那官儿只带一蓝柑橘,根本不能称之为礼,他又是神情欣然,请人入书房相见。
要知道一般待客之道,都是请客人到正堂奉茶,请入书房待客,那都是以示亲和之意。
黄宏沧见女儿神情迷惑,便猜到她心中所想,笑道:“孙守正是杭州府人士,当年春闱名入二甲,颇有些才学。
但他出身寒门,并无人脉根底,虽会试排名不俗,但多年来官场蹉跎,之前只是雍州道从七品监察御史。
但此人刚正重礼,忠直敢言,上次威远伯贾琮承袭荣国爵,贾琮之叔贾政有违宗法礼道,擅居荣国正堂荣禧堂,栈恋不去。
满朝官员碍于荣国府旧勋威势脸面,都装作视而不见,唯独孙有道恪守礼法,直言上奏,被圣上赞许,还破格晋官一级。
朝廷上像孙守正这样心怀礼道正气之人,如今已经不多了。
我见他出身微寒,才华不俗,在官场也无人襄助,便向礼部举荐他为本届春闱同考官,想来此次他是来家里致谢走动的。
这次他上门拜访,如果到了金银重礼,那就太让为父失望,只当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