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按理说彩霞怀了二爷的孩子,该比她们更亲近二爷。
不说两人房中之事,但凡在外面遇到,彩霞总是礼数周到,袭人隐隐觉得彩霞有些害怕二爷。
可是二爷这人虽有些糊涂,但怎么都不像让女儿家害怕的人。
袭人心中琢磨过两回,对此不得要领。
只听说女人怀胎之时,心思比寻常要重许多,彩霞多半是这个缘故。
宝玉见到彩霞和他行礼,本是行事周到的举动,但他脸上并无和蔼赞许,只流露出淡淡的尴尬。
原本彩霞床榻上顺从迎合,入房一月便有身孕,让宝玉在外人跟前,扬眉吐气极有体面。
就像是他一直心中自诩,自己何等卓绝不俗,又是如何清白情怀,自我暗示过多,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所以,彩霞刚得喜信之时,宝玉对他心生欢喜怜惜,也算是真情实意。
只是房中喜信传开,原本鲜丽娇艳之雅,变成馊败串味之癣。
不管他遇到薛姨妈,还是遇见王熙凤,或者遇到迎春、黛玉、宝钗等姊妹。
人人对他都是贺生养、喜当爹的嘴脸,让宝玉无地自容,悲痛欲绝。
他意识到自己也将沦落成死鱼眼睛,从此失去天下女儿垂青爱怜,与其遭受这等悲凉,不如死了干净。
他生来就该做卓绝不凡之人,但凡让他清白蒙尘之物,都应该被他离弃丢开,方不负他衔玉而生
总之,彩霞最初给他带来的吐气扬眉,渐渐变成污浊难堪之辱,实在不愿心甘情愿承受。
只是他这番怪异心思,从不对人言说,即便袭人也是不清楚的。
但彩霞因有孕在身,焦灼敏感异于常人,能清晰感觉宝玉渐生的冷淡,她不知心中是喜是悲。
漫天飞雪的旖旎之景,她却思绪翻涌,胸口发蒙,扶着栏杆一阵搜肠刮肚的干呕。
宝玉见到这等情形,眉头一阵紧皱,心中生出烦闷。
袭人见了彩霞的动静,心中一阵酸楚,一时竟忘了上前询问。
碧痕见了彩霞干呕,眼神的嫉恨不平,已是赤裸裸的,毫无半点掩饰。
唯有彩云和彩霞同为王夫人丫鬟,彼此朝夕相处多年,比旁人更有情义。
虽彩云对彩霞也有些妒忌,也只在常情之内,连忙上去扶着彩霞,轻轻揉搓她的背部。
说道:“你如今正是害喜时候,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