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松了口气,她贴身服侍宝玉多年,阖府之中没人比她更懂宝玉性子。
必定是方才酒席之上,二爷又听了不中听的话,遭了不中意的事。
太太又没在跟前,无人为他做主,他又不敢当老太太和姑娘们发作,于是就摆出这幅样子。
二爷从小娇生惯养,天大地大,一旦有不如意,总有各种法子招老太太疼惜,袭人也是见多了。
只是这会子扶着回去,二爷心里没排遣干净,这怕又要别别扭扭闹许久。
贾母问道:“宝玉刚来的时候,还都是好好的,这会子突然就魇在那里。
可是最近又受了什么气,心里存了事?”
袭人自然不敢说,琮三爷送了野味过来,二爷心里不自在,让人听了过去还不羞死。
连忙说道:“最近二爷都挺好的,并没有受什么气,想来是天寒地冻,二爷出门急了些,不小心惊了风。”
贾母又问道:“他老爷最近可有逼他读书,不会是又吓住存在心里,你可不许瞒我。”
袭人听了这话,不由看了宝玉一眼,心中微微一动,与其让二爷作伐,闹得大家不安宁。
不然早些暗中戳破,二爷回了院子也不闹事,大家也都省心干净。
说道:“老爷并没逼着二爷读书,只前几日叫二爷去东院问功课,因我也跟去伺候,也都是听见的。
老爷说三爷将国子监名额给了二爷,这是兄弟间的情义,让二爷务必好好珍惜。
又说年底之前,让二爷好生下些功夫,课业上打好根基,入国子监也不会露怯,不能丢了翰林门第体面。
还说让二爷过了明年中,便要下场院试,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历练一番。”
宝玉因受了林之孝家的言语刺激,心中激愤,但掂量轻重又不敢发作。
眼下没有太太护持,又失了那砸不碎的护身宝玉,只能装傻充愣,宣泄不满。
也好让老太太因此多些疼惜,或许还能引得姊妹们垂怜,这本是宝玉从小常有的套路
本来宝玉看到袭人、彩云急匆匆赶来,看到她们为自己焦急,心中多少有些受用。
没想老太太突然问起老爷的话头,宝玉心中已是一惊。
等到袭人说道国子监、翰林门第、明年下场院试等字眼,宝玉一下炸了毛,再也装不了蒜。
立刻如同诈尸一般,从呆滞做蜡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