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薛家老宅。
薛宝琴和薛蚪自小跟薛远走南闯北,在他们印象之中,父亲一惯运筹帷幄,彬彬有礼。
他们极少见到他如此盛怒,或许也是他们没机会见到
薛远说道:“蚪儿,此事马上向应天府举告,让官府介入法办,你拿我的帖子拜会贾雨村,请他拨冗办理此案。
当初蟠儿之事,他吃了薛家许多好处,他的官位仕途,得惠于荣国贾家,薛贾姻亲之近,他这个脸面要给。”
薛蚪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说道:“父亲,蔡荣惠行事虽可恶,但他毕竟是薛家店铺老人。
且已年过四十,此事一旦举告官府,少说也要判十年流配,他在薛家做事二十多年,不如给他多少留些脸面。
让他补全亏空,将他逐出薛家,也算对他有所惩戒,也好让薛家得些温厚之名。”
薛远脸色一沉,说道:“你这话好生胡涂,薛家乃世家大族,人口众多,关系繁复,岂能和寻常之家相比。
这等大门大户,治家如同治军,妇人之仁,有恩无威,人心失忌,长此以往,必生祸乱!
蔡荣惠是薛家二十年老人,但薛家也没亏待他,身为一铺掌柜,每年都有丰润薪金。
他还做出这等悖逆无耻之举,更是罪加一等,如果人人都学他这般,薛家就要万劫不复!
我要整治蔡荣惠,不是惩戒他一人,出租的四间老铺,你以为就蔡荣惠一人作恶?
那些未出租的铺子,这等以公肥私之举,也绝不在少数。
严惩蔡荣惠一人,便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要是一直这样妇人之仁,那些老货迟早把薛家吃光抹净。”
薛远言辞严厉,对儿子谆谆教诲,薛蚪听的脸色发红,低头不敢言语。
薛远叹道:“当初贾家宁国为何被抄家,不仅是宁国之主枉顾法纪。
更是家中老奴仗势欺人,恶行累累,败光宁国福荫,使得路人皆除之而后快。
琮哥儿因宁国一事警戒,痛定思痛,将荣国悖逆老奴一网打尽,从这些人家中查抄赃银数十万两,骇人听闻。
荣国贾家经此清理整顿,才能稳住门户,消除内患,才有今日之荣耀。
琮哥儿比你还小几岁,就有这等凌厉手段,这才是治家理事之能,你好好揣摩学着才是。”
薛蚪满脸通红,躬首说道:“儿子受教,这就按父亲吩咐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