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水光,又下雨了吗?雾气中那条模糊的小道又清晰了些,她走到麋鹿身旁,拿下那把花伞,慢慢撑开,举过鹿攸的头顶,鹿攸浅笑着用自己骨节泛白的手接过伞柄。
穆连榕回笑,这笑却有些释然和洒脱,她说道:“好。”
鹿攸道:“谢谢你,不过,我要走了。”
说完鹿攸便去解披风,穆连榕却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重新将披风给她系好,道:“天阴雾雨,姐姐你身子弱,受了潮不好,还是披着吧。”
鹿攸点头应允。
穆连榕看着披着自己珍爱的狐裘披风远去的瘦小身影,心中五味杂陈,淡淡道:“它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蓝君逸穿过鬼谷之门走进鬼谷,身体这才略微放松了些,还是里面暖和。雾气深深,他却闲庭信步。
信步,信步,无法信步了。脚下躺着一团血肉模糊的躯体,他蹲下查看,见他气息微弱,伤痕累累,恐怕已入弥留之际,又见他下颚处的刀疤,纳闷道:“李弥彰?”
李弥彰听到声音,眼皮微抬,眼中蕴含着满满渴求与惶恐。英勇就义一刀痛快倒还好,这
般身心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勇敢的侠士都会在弥留之际暴露出求生的本能。他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嘴角渗出鲜血,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倒下。
蓝君逸凝眉,封住他几处穴位,犹疑半刻,叹了一口气,将他架起来,慢慢向谷外走去。
将李弥彰妥善安置在茶肆里面的床铺上,喂他吃了几粒调节内力的灵药,喝了几口水,看着他依旧了无生气的脸庞,蓝君逸站在床边,道:“私自带你出谷已违反谷规,我再也没能帮你的了,是生是死,皆看你自身造化。”
穆连榕背靠着宗元树,双腿并拢弯曲,双手抱着双腿,将头埋在双腿间,缩成一团。雨好像越来越大了,繁茂的枝叶也挡不住渐大的雨势,粒粒水珠打在她的头顶,背上,她却都置之不理,心好乱。
一件外袍从头顶盖下,遮住了风雨,穆连榕探出头,就见蓝君逸站在她的身旁凝望着她。她低头看见外袍上的血迹,忧心道:“你受伤了吗?哪里伤了?”
蓝君逸道:“没有,打野味不小心沾上的。”
穆连榕看他身上确实没有受伤的痕迹,只有水蓝色的外袍上有血迹,而里面的衣裳光洁如新,道:“那就好。”
蓝君逸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左同岳呢?我师父呢?”
穆连榕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