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大片大片的锈褐河床,像一具被剥皮的巨兽脊椎。
但范宁依旧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水,以及如此透明的天空与刀劈斧削的悬崖,他把车窗开了道小缝,冷风灌入,思绪神游。
“嗳,范宁,我想起了包裹海岸。”若依的瞳孔在暗光玻璃上映出蓝宝石般的色泽。
“克里斯托的装置艺术?”
“也许是行为艺术吧。”
两人聊起了“大地艺术家”克里斯托在1962-1969年间与妻子联手打造的一个巨型装置艺术——他们的团队耗时17000小时,使用92900平米的防腐布料和56公里的绳索,让长达1.6公里的海岸峭壁披上了柔软的银白色织物。
“算是一种毁灭美学,艺术殉道者理想中的终极创作。”范宁评价道。
“让自然物消失,然后重新定义存在,人也可以这样么?”若依问。
“取决于之前自己有没有误认自己了。”范宁想了想。
“自我不都是误认的产物。”若依凝视着车窗中半透明的自己。
“不只克里斯托,你受拉康的‘毒害’也很深哈。”范宁眨眨眼睛。
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跳到拉康派别的“镜像阶段”和“精神分析”上去了。
“这种奇怪的‘脑洞’你也能接住。”若依撇了撇嘴。
“你的互联网中文也学得不错。”
“.”
两人总是会用这样的方式聊天,其内容让旁听者感到不明所以的跳跃,从叔本华到尼采,从r施特劳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到瓦格纳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最后又聊起了希腊悲剧伊菲革涅亚在奥利斯.
言语和言语中间的大段递进,逻辑也好,情绪也好,自己在思绪中划出路径,然后,很快发现对方基本也如此去想,于是,两人的下一句话或下一句观点,经常性地就会另一个看似不相干的话题上“突兀”地冒了出来。
车队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穿过金瑙尔山谷,海拔逐渐上升到3000米,远处的暮光在冻雾中浮沉,像撒向雪山的金箔。
“嗳,范宁,范辰巽叔叔回复你消息了吗?”若依又问。
范宁摇头。
“当时他来喜马偕尔邦,具体是干什么?”
“一个经画友层层转介绍的海外订单。雇主是一个自称是斯克里亚宾后代的人,想在其先祖100周年忌日时,组织一个低调的、非官方的纪